“我要去自首!” 闻言,范举阳怒火中烧,将拖出来的尸体扔在地上,薅住宋心音的头发直往车门撞,几下过后她便感觉头晕目眩,长发被血液糊成一团黏在脸上。 她无力抵抗,栽倒在了地上。 等再醒来的时候,宋心音躺在烂尾楼的床垫上,手脚都被麻绳紧紧绑缚,嘴上也沾了强力胶带,而范举阳正笑坐在椅子上注视她。 按照现代社会监控遍布的刑侦速度,不出意外,死者家属报警后,很快就会查到他们。 范举阳却因这段联想产生了一种超脱寻常的兴奋感。他即将再一次获得大众的关注,如同他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江北大学入职红圈所那年的盛况。 “心音,”宋心音只在刚开始和他谈恋爱时听到过这个称呼,她的双手因为血流不畅而发紫麻木,完全感受不到存在,听到这声时却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范举阳抽着烟说,“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宋心音复而闭上了眼。 眼泪从眼角流出。 那一夜,他们都没能入睡,范举阳抽完了整整三包烟,时间到了凌晨,没有警车和警察靠近。 第二天,范举阳戴着口罩去商场买了些食物,四周毫无异样,他甚至在警局门口逛了一圈,只见里头的民警们表情平常。 网?阯?f?a?布?页?i???????ě?n??????????????????? 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人来抓。 比起侥幸,范举阳更多的是失望。 他们在烂尾楼里度过了很多个日夜,宋心音被他悉心照料,很快恢复了身体,可长期饱受摧残的精神,早已崩断了无数根弦,无法分辨范举阳对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说,自己想通了,不应该这样,要去警局自首;又说,宋心音不无辜,不是你那个年轻的女孩怎么会死?你明知道我是个暴力狂啊?还说,我会承担主责,只要你帮我把林向晚约出来。我想当面和她道歉,不应该一直跟踪她。 宋心音大脑一片混乱。 “她,她不会来的……” “她会,”范举阳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只要你把那个小孩抱过来,她一定会来的。” …… 林向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只有在无知时才会爆发无畏的勇气,她怎么都没想到范举阳会是杀人犯。 如果那晚江叙再来迟一点,警察再来迟一点,她是不是会死掉? 不对,还要再早一点,如果那天她答应和宋心音走,死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清醒,任何决定都产生于周全思虑,利弊权衡之后,那天晚上她以最小的代价将大家从范举阳手里救了出来。 但她的所作所为全都建立在,以为范举阳只是在进行暴力游戏的基础上。 如果 她早知道范举阳在那天之前就以残忍手段害死了人,她一定不会跟过去,也不会自以为是地以身入局。 如果那样的话,下一个失去生命的可能就是宋心音和曹明月了…… - 江叙在病房整理发型,换了身帅气的衣服,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病房门被推开。 就算是蜗牛,这时候也该爬到了吧。 又去找宋心音了? 气势汹汹进了电梯,到达楼层后,江叙看见林向晚真的像蜗牛一样蜷在宋心音病房门口。 江叙微微挑眉,走了过去。 女警见他过来,让开了位置。 “喂。”江叙人还未接近,声音先到,“我花呢?” 然而等他三步并两步走近时,才听到低低的哽咽声,江叙一下就慌了。他也不是要责备的意思,就是有那么些微的不爽吧。 任何男人看到自己女朋友给无关紧要的路人甲送花都不会开心的吧。 他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窄细的发缝,心想他的啊晚不仅是小气鬼,还是爱哭鬼。 越来越爱哭了。 “呜呜呜……”熟悉的声音驱散了几分内心的恐惧,林向晚泪眼朦胧地抬头,几秒后说,“我,我不勇敢,江叙,我一点都不勇敢!” ?什么勇不勇敢的? 江叙被她勾住脖子,重心不稳差点坐在地上,稳住之后才迷茫和女警对视了一眼。 对方的眼神颇为复杂,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只偏头示意了一下病房门。 江叙先伸手回抱住了她,再慢慢动用惊人的腰腿核心力量,将她以这个不太方便的姿势抱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在这个过程中,江叙认真思忖了女警的暗示。 是宋心音交代了什么吗? 案件事实就摆在那里,她再怎么交代也不会变出花来,更不可能让林向晚比那天晚上还要崩溃。 除非是,她交代了什么新的内容? 他不关心宋心音到底说了啥。 只是无比后悔没阻止林向晚和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长时间待在一起;没阻止她一次又一次圣母一样献爱心的行为。 “没有人会一直勇敢。”江叙柔声道。 偶尔变成胆小鬼也没关系。 什么鬼都没关系,只要一直是他的啊晚就好。 短暂的寂静后,怀里的抖动慢了下来。 江叙颠了颠腿,故意提起其他:“问你话呢,给我买的花呢?” 额头抵在他锁骨处,林向晚嘤嘤嘤地回答:“我没买花啊。” “骗鬼呢,我都看到了,是不是送给别人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好烦。 林向晚用手背抹掉眼泪,根本不敢看江叙现在能把她烧穿的火眼,鼻子一吸一吸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小把花。 江叙正拿纸给她擦鼻涕呢,看到这把大概只有她从花店抱出来那束三分之一大的花,瞬间没了脾气。 他刚准备出声质问。 旁边的女警突然冒了句:“白天去参加婚礼了吗?抢到手捧花是个好兆头哦。” 江叙看着这把扎得歪七扭八的花束,这大小倒是像手捧花,可谁结婚会用这么丑的手捧花? 林向晚抿了抿唇,对着女警笑了下,没解释。 还是心虚的,轻声说:“这个是我自己绑的,那个是花店老板绑的……” 意思是,那束虽然大点,但是没有这个有心意。 江叙接过这把还算漂亮的花。 默念了遍手捧花。 就这么着急想嫁给他。 行吧,江叙欲盖弥彰嗯了声,勉强接受了。 与此同时,根据宋心音的供述,警方即刻派人前往那栋废弃的烂尾楼,望其项背规模宏大的人民警察们,冒着雨雪采证,将整片田地掀了个遍,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挖出了那具已经辨不清面貌的女尸。 另一边的民警根据调出的监控记录,查出了死者的行动轨迹和身份信息。 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是,这名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和宋心音的身世高度相似。 十五岁从孤儿院出来,没有学历,年龄也不够,只能各个城市辗转打黑工。 案发那天,她已经失业一个多月,身上的钱交了房租后还剩不到一百,幸运的是,她和一家正在招人的奶茶店约好了过两天就去试工,还买了猫粮投喂路边的小野猫。 她用仅有的钱请宋心音吃了顿饭,热心肠地表示愿意帮她搬行李。 生活再苦,也一定会慢慢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