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原有十五亩良田,十二亩来自族中房支田,三亩私田。因为父母得病,族中将十二亩良田收回,佑安三年时再分配时,仅配了五亩田。
他并不清楚朱家发放的高利贷到底如何计算,明明佑安三年他家收成比以往还要多,母亲做的纺织也比过去挣得多,但还是补不上那三两滚出来的利息。
“你……”绥安拿手帕擦擦他的眼泪,继续道:“最后他们要求还多少银钱?逼的你家不得不卖身卖田?”
“五十两,也抹去了零头。”
三两,怎么滚出五十两?!
“朱家本来说允许我爹再晚一年还债,但我爹说,这钱只会越滚越多。”
“所以,他卖了私田,和娘亲一起去朱家为奴半年抵债。”
“姐姐,我爹爹不可能偷他们家的钱,更不可能畏罪自杀。”郭腾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娘也不可能失足落井,她总教育我不要做危险的事,她肯定也不会!”
“一定是朱家弄死了他们!”
绥安用手帕轻抚他的脸颊,为他擦去泪水、
“你知道父母尸体在哪吗?”
她可以找人验尸,或许还能借他父母指出朱家杀人事实。
郭腾怔愣,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朱家打手曾把我扔到一个山头活埋,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不知道我爹娘是不是和我一个山头。”
“等等…!”绥安猛地抓住他的手,“活埋?怎么回事?”
郭腾愣了愣,又说:“卫大哥说,朱家不想让他们杀人和放高利贷的事情暴露,所以要杀我灭口。”
卫承璟救下差点被打死的郭腾后,又遇见了几次朱家打手,他们的目标不再是他,而是瘸腿少年。
卫承璟深知让郭腾躲在破庙不是个好主意,郭腾不死,他们就会一直找下去。
他想了个主意,让郭腾“假死”,瞒过朱家的眼睛,尽力保他一命。
安应的父亲是大夫,他耳融目染懂一点草药。
他采了荨麻涂满郭腾三肢——除了受伤的腿,让他外露的皮肤红肿起痘。用泥巴糊在脖颈、指甲、嘴唇处,再用烧完的草灰覆盖,看起来像皮肤溃烂。
郭腾呻吟,表演发抖,躺在地上偶尔蠕动一下。
卫承璟引打手找到郭腾,几人以为他得了天花,都不敢触碰。但又有朱家老爷的命令,只得把他裹了好几层布带走,扔到山上掩埋。
卫承璟一直悄悄跟着,等打手离开便将他挖出来。
就这样,郭腾活了下来。
“他居然……”绥安低声。
她晃晃脑袋,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去找他。说不定那个山头会是埋葬你父母的地方呢。”
郭腾也跟着站起来,眼巴巴的望着绥安的背影,问她:“可是姐姐,你不生气了吗?”
绥安停下,侧身疑惑的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