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似笑非笑:
“怎么停下来了?”
桑念看着他,目光没有半点温度。
祸被她的眼神刺到,眸中闪过几分暴戾:
“你真以为这结界困得住我?我不过是在戏耍他们罢了,现在,我不想玩了。”
他霍然转身:
“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没走两步,“咚”一声轻响,一个储物袋扔到他脚边。
他顿了顿,弯腰捡起来。
桑念脸色冰寒:
“不是要它吗?我给你。”
祸沉着脸解开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哗啦啦”一声响,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满一地。
魔神泪卡在底部的缝隙里,并不算显眼。
桑念屏住呼吸,佯装不在意,用余光瞄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蹲下,扒开那堆杂物,手直直伸向底部的——
桑念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拿起包着梅子糖的牛皮纸包。
旁边的黑色玻璃珠骨碌碌滚到地上,他一个眼神也未给,打开纸包,拈起一颗梅子糖。
桑念怔住。
他含了糖,将纸包揣进怀中,转身离开。
桑念下意识追了几步。
他不耐烦地回头:
“今天不杀他们。”
她停住脚,靠在门边。
良久,终于反应过来。
——他要她的储物袋,只是想找一颗糖。
桑念朝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古树苍翠,少年曲起一条腿坐在树干上,正在发呆。
她站在树下,抬头看他,迟迟没说话。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垂眸,语气漫不经心:
“干什么?”
桑念:“你一定要杀了他们吗?”
他更加不耐:“都说了今天不杀。”
桑念:“那明天呢?”
祸靠在树干上,懒洋洋道:
“看心情。”
桑念:“那谢沉舟呢?”
提起他,祸面无表情:
“我与他,只能活一个,永远不可能共存。”
桑念默了许久,又问道:
“你最恨的那个人,是谁?”
祸没说话。
桑念:“是我吗?”
他似乎困极,闭上了眼,依旧没说话。
桑念站了一会儿,明白自己注定得不到他的答案,放弃与他交流,回了茅屋。
先前未看完的那本古籍也在其中。
她随手拾起,坐下翻开,思绪却始终不能集中,漫无目的地飘散着。
明天就是第十天了。
六六照常在系统后台汇报,谢沉舟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明天他若赶不过来……
仙盟会与祸决战,而那时,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谢沉舟,才能保全所有人?
仙盟胜,则谢沉舟死。
祸胜,所有人都会死,包括谢沉舟。
“无论怎么看,都是死局啊。”
桑念拔出长剑,剑身反映一道天光,晃过她眉眼。
她指尖缓缓拂过剑刃,目露决然:
“真到了那时候……”
一粒血珠滚出,无声滴落下方翻开的古籍之上。
墨痕渐渐晕开,看不清原本的字迹。
她放下剑,施了个净尘术祛除血迹,又用袖子擦了擦。
倏地,她的视线凝在其中一行字上。
这本书上记载的,是上古时一场战役。
上古时期,天地间诞生了第一只魔。
祂与诸神对立,四处为恶。
彼时,不周山倾,扶桑树倒,人间灾祸连连。
诸神联手将其斩杀,可祂死后,无尽恶念涌向六界。
生灵涂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脚下积雪晶莹厚软,一直延伸到很远之外。
天幕极宽广,底色深蓝,绿色极光布满整片天空,中间夹杂着些许浅紫色调。
形状如丝带,又如河流。
桑念看得有些呆了,喃喃:
“真漂亮。”
谢沉舟侧过脸看她:
“真漂亮。”
桑念:“嗯嗯,我也觉得!”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谢沉舟身上渡来,并不冷。
她行走时带了点跳起来的冲动:
“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谢沉舟自然应允。
“我好喜欢这里。”
一路上,她禁不住碎碎念:
“我是南方人,出生在南方,上学也在南方,从小到大,很难很难见到一场雪。”
说着,她转头看谢沉舟,语气认真:
“这里的雪,我会记一辈子。”
谢沉舟蹲下抓起一团雪,三两下便捏出一只小兔子。
他将小兔子递给她:
“一辈子太长了。”
她满脸新奇地接过,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
“对啊,我们现在有很长的一辈子了。”她顺口答道。
谢沉舟见她喜欢,又捏了一只雪兔子送给她。
“你看,”桑念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是你。”
她又指指另一个:
“这个是我。”
说着,她将两只雪兔子小心放在一块黑色岩石上,挨个儿拍拍它们的脑袋,对他仰着脸笑:
“桑小念和谢小船会永远在一起。”
“就像它们一样。”
许久,谢沉舟轻轻“嗯”了一声。
“它们就留在这里吧,”桑念道,“以后每年我们都来这里转转,给它们添点雪。”
谢沉舟道:“好。”
两人继续向前走。
桑念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从前。
他始终认真听着。
最后,她说累了,喘了口气,索性拉着他坐下,靠在他肩头看着那片极光:
“过了今晚,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谢沉舟,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许个愿吧,我把我的生日愿望送你。”
谢沉舟垂眸思索片刻,道:
“我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
桑念有些好笑:
“这当然可以了。”
顿了顿,她又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谢沉舟:“你想要什么?”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我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
说完,她飞快亲了他一口,眉梢高高扬起,咧嘴一笑:
“真巧,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
谢沉舟抿了抿嘴角,眉间漾起几分浅薄的笑意。
桑念问道:“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呀?”
“记不清了,”他道,“大概,是在十一月。”
“那还有段时间才到,你慢慢回忆,”桑念拍拍他的脸,“到时候我亲自下厨,给你煮长寿面吃。”
谢沉舟沉默一下,“好。”
桑念伸了个懒腰,恋恋不舍:
“真希望能一直留在这里,可我们再不回去,他们该着急了。”
她站起身,习惯性对他伸手:
“走吧,下次再来玩儿。”
谢沉舟没有再握住她的手。
他抬起头,眼眸漆黑,一字一顿道:
“念念,我回不去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念念,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
桑念闭上眼,睫羽倾覆,遮住眸中绝望。
“一辈子太长了,早些忘了吧。”
无边无际的雪原上,漫天极光如长河,黑衣青年对她张开双臂,温柔抱住她。
殷红血珠滴落,松软积雪上烫出一个小小的洞。
他的身体一点点下滑,桑念僵硬地低头,连呼吸也忘了。
青年半跪在地上,染血的手艰难伸来,不知是想摸一摸她指间那枚戒指,还是想摸摸她的脸。
无数灰烬从他身上飞走,并未燃尽,犹带着橙红火星。
那只手终究没能碰到她。
鲜血融化脚下白雪,许多零碎的小物件躺在血泊中,等待被人拾起。
很久很久之后,桑念摊开掌心。
那里有一簇已熄灭的灰烬。
那是她所爱之人的骨灰。
可她看着它,心中一片麻木,并无半分哀痛,只是空得厉害。
——这是他最后送给她的礼物。
她沉默一会儿,慢慢蹲在地上,一个个去捡那些从谢沉舟身上掉落的东西。
梅子糖,好运平安符,小贝壳……
她指尖顿了顿,打开那枚贝壳。
里面藏着一粒珍珠,璀璨夺目。
桑念将那簇灰烬放在珍珠旁,合上贝壳,紧紧贴住心口。
“咔嚓——”
似是镜面碎裂,她所处的世界一寸寸破碎。
眨眼间,极光消失,她回到了那片林子。
林中依旧只有她一人。
仿佛时光倒流,地上的废墟腾飞,倒塌的茅屋重新出现。
她弯腰捡起那本未看完的书。
天色暗了又亮,星河流转,日月弹丸般弹射。
不知过了多久,躁动不安的时空终于稳定下来。
桑念低头翻页,去看那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字。
“神陨,万物生。”
他早就为自己选好了结局。
万物生,唯他死而已。
桑念笑了一声,扔了书,抱着那枚贝壳跌跌撞撞往外走。
要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
要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
就这样走啊走,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站在了青州城主府门前。
人群熙攘,几名家丁大声吆喝:
“今天是我们大小姐的十六岁生辰,城主特意下令散财为她积福,见者有份!”
“哗啦啦——”
灵石雨点般落下。
众人哄抢,只桑念呆呆看着。
阶梯上,紫衣男子负手而站,神色冷淡。
注意到人群中的桑念,他目光一顿。
“哥哥!”
他身后,绿裙少女匆匆跨过大门,一个小丫鬟跟在她身后,模样娇憨。
少女抱住紫衣男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去了一个多可怕的地方,遇见了一个多可怕的人,我错了,我再也不逃跑了……”
紫衣男子满脸无措,半是惊喜半是心疼的安慰她。
“说什么胡话?可是做噩梦了?”
少女抽泣:“比噩梦还可怕。”
他下意识摸摸她脑袋,怔了怔,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回过神,他视线再次落到人群。
方才看见的那人已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耳边,妹妹好奇问道:
“不过,咱们后院什么时候多了棵树?长得那样大,都快把屋子也遮住了。”
他揉揉眉头,树?什么树?后院何时又种过树?
家丁殷勤道:
“要砍了吗?别影响小姐晒太阳。”
“……不必了。”
他低声道:
“就让它长在那儿吧。”
“挺好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那是桑蕴灵的家,不是桑念的。”
桑念继续前行,如同一只游魂。
天虞山,逍遥宗。
红衣少女兴冲冲地拉着青年练剑。
另一名少女小幅度鼓掌打气:
“小师姐一定能打赢大师兄的!”
话落,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身影,声音一顿,面露疑惑:
“你也是逍遥弟子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桑念迟钝地抬头,恰好初瑶也收了剑朝这儿看来。
四目相对。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
初瑶双手抱臂,对她扬扬下巴:
“喂,问你呢,你是我们逍遥宗的人吗?为何没穿门派服还一身妖气?是不是要图谋不轨?”
“师妹,”闻不语扶额,“慎言。”
初瑶撇嘴,别过头不说话。
闻不语上前一步,温声问桑念:
“不知前辈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
桑念后退几步,身形消散。
“这就走了?”初瑶皱眉,“怎么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苏雪音怯怯道:
“这位妖族前辈修为似乎很高的样子,我们刚刚不会有哪里得罪到她吧?”
“怕什么,”初瑶揽过她的肩,挑眉一笑,“我会保护你的。”
苏雪音低了头,抿着嘴笑:
“我也会保护你的,小师姐。”
……
合欢宗里,有人轻车熟路地翻墙离开。
守门弟子气喘吁吁追在他身后,一叠声地问:
“师兄你要去哪儿?!”
有着一双狐狸眼的合欢宗大弟子回头一笑:
“我去找一个人,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能遇见她下山采买。”
说完,他轻巧跃下墙头,没跑多远,冷不丁撞到一人。
“抱歉。”他连声道,“你有哪里受伤吗?”
桑念摇摇头,捡起掉到地上的贝壳,满脸恍惚地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歪歪脑袋: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一辆华贵马车驶过,扬起一片灰尘。
马夫甩了一记空鞭,提醒前面的人让路。
见她无动于衷,他急忙勒马停下。
锦衣少年掀开帘子,揉揉撞红了的额头,夺过马夫手里的鞭子,气冲冲地下车:
“竟敢挡本殿下的路,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
话未说完,她转过身。
他手里的鞭子霎时落到地上,剩下的话一同消失在喉间,满脸怔然。
“沈明朝,你还记得我吗?”她轻声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震惊,“你是谁?刺客?还是细作?”
“……”
桑念垂下眼,什么也没说,飞身离开。
不知怎的,沈明朝忽然追着她跑去:
“喂!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那人彻底消失在天际,他拄着膝盖停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夫吓得不轻:“殿下,那是妖怪啊!”
“什么妖怪,”他瞪马夫,“那是仙女。”
马夫:“啊?”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沈明朝握紧了拳,眼眶莫名奇妙的红了,他不解地擦了一把脸,对着掌心的眼泪愣了半天神。
“……等着吧,我迟早会想起来的。”
玉京,长生殿。
白衣青年凭栏眺望云间,眸中无悲无喜,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行礼:
“师尊。”
微生羽缓步上前,淡淡“嗯”了一声:
“真的决定了?”
“嗯,我已同父亲母亲说好,明日就带着阿净出发。”
微生羽问道:
“此次外出游历,归期几何?”
萧濯尘轻笑:
“归期未定,若高兴便多玩几日,不高兴……那就歇一歇再继续玩。”
微生羽从未在他口中听见“玩”这一字,不由侧目:
“濯尘,你……”
“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这一次,六六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已带了哭腔。
“宿主,回去吧,回你的世界去。”
桑念低声道:
“可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什么?”
她望着小华山的方向,弯了弯眼眸。
这一日后,小华山多了一位山主。
传说,她一头白发,眉心神印殷红,是迷失在此方世界的神明。
传说,她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寻找这个世上根本不曾存在过的人。
传说,她从不落泪。
五十万祝余族奉她为主,日日跟随她修行术法。
祝余族生来灵力强大,在她日复一日的悉心教导下,很快便诞生了无数大宗师。
他们悉心学习人族语言,在萧濯尘的牵线下,两族顺利建交,立下互不侵犯的誓言。
做完这一切,已过去千年。
“誓言不可能永远有效。”
极北之地,桑念对着两只雪兔子念念有词:
“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剩下的路,要他们自己去走才行。”
说着,她拍拍其中一只兔子的脑袋:
“你说是不是呀,谢小船。”
没人回应,她早已习惯,拍拍裙子上的雪沫,站起身:
“我先走了。”
说完,她没有半分犹豫,一步踏出,回到小华山。
六六和小七正在嗑瓜子,见她回来,纷纷飞了过来:
“主人,你的手好冷。”
小七道:“我给你捂捂。”
六六也殷勤道:
“我给你摘了葡萄,可甜。”
桑念捻了粒葡萄,忽然问道:
“你们说,世界上真的有谢沉舟这个人吗?”
六六和小七对视一眼,将早已重复了上万次的回答再次说出口:
“有的。”
桑念自言自语:
“那为什么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别人记得他呢?”
六六默默给她剥葡萄皮,眼里满是难过。
一千年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
长到桑念对谢沉舟的记忆一点点消磨殆尽。
她常常问自己,问身边的人,世界上真的有谢沉舟吗?
他,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可是极北之地的两只雪兔子,六六和小七,还有萧濯尘,他们一遍遍地告诉她——
是。
于是,她每年都会去一趟极北之地,见见那两只兔子。
——那似乎是谢沉舟留下的唯一的痕迹。
到了后来,一次雪崩,兔子也没了。
她又开始问自己,问别人,谢沉舟,究竟是谁?
已是仙盟盟主的萧濯尘连夜赶去捏了两只一模一样的。
她不问了。
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雪兔子。
她开始问手上的戒指,问贝壳里的骨灰,问草叶间的萤火虫。
六六无言以对。
萧濯尘亦是沉默。
她却换了一句话:
“你们不要死好不好?”
她拉住萧濯尘的袖子,神色惶惶:
“你们要是死了,就只剩我还记得他了。”
“到时候,我要怎么证明,他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啊。”
“……”
萧濯尘别过头,许久才道:
“桑念,你为什么不哭呢?”
桑念道:
“谢沉舟不想我难过,不想我哭——咦,谢沉舟……是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桑念!”
桑念长睫一颤,缓慢回头。
是她的室友,陆西一。
陆西一继续道:
“今天别查重了,我听说系统出错了,赶紧过来吃沙瓤的大西——”
说到这里,她声音一顿,再开口时,语气全是诧异:
“你怎么哭了?”
“……”
桑念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一片潮湿冰冷。
她凝了那滴泪许久,抬眸对室友笑了笑:
“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陆西一好奇:“有多长?”
她轻声道:
“大概,有一千年那么长。”
陆西一啧啧道:“怪不得你吓哭了,人要是真活了一千年,那不得疯啊?”
桑念想和她一起笑,余光瞥见指间红玉戒指,眼一弯,泪如雨下。
陆西一慌了:
“你到底怎么了?”
桑念摇摇头,又摆摆手,眼眶酸得厉害,泪水晃出无数重影,直到再也看不清眼前景物。
原来,难过是这种感觉。
可是……
她捂住心口。
还是好疼。
呼吸疼,说话疼,想起一个人时更疼。
桑念脸色惨白,腰越弯越低,耳边响起绵长的轰鸣,什么也听不清。
“砰——”
桌上未放稳的西瓜滚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汁水淌了一地。
殷红似血。
……
天气很好。
毕业快要一年,又一个春天到来。
手机震了震,桑念低头看了眼,是陆西一发来的消息,约她出去玩儿。
她回了个“好”字,定下见面的地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桑妈妈听见动静,从书房探头看来:
“要出门?”
桑念嘚吧嘚吧跑过去抱住她胳膊,腻歪了好一会儿才道:
“陆西一叫我出去玩儿。”
桑爸爸也从厨房探出脑袋:
“要不吃完饭再走?”
桑念忙道:“不用做我的饭,我们要去吃烤肉。”
“又吃烤肉啊,”桑爸爸嘀咕一声,开始解围裙,“爸爸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桑念已经在换鞋,“我打车就行。”
“那你别玩太晚,”他不放心地叮嘱,“早点回家。”
“知道了。”
桑念对他们挥挥手,顺便提了门口的垃圾,脚步轻快地进电梯。
今天是周六,街上比平时更加热闹。
桑念下车,直奔烤肉店。
陆西一正好也到了,两人点好餐,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陆西一碎碎念:
“你去年那样,我还以为咱们宿舍要保研了呢,当时要真保上了,我现在哪还用学得这么头疼。”
桑念讪讪道:“只是低血糖而已。”
陆西一:“对对对,你只是低血糖晕了过去,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差点被你吓死。”
桑念不太好意思道:
“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陆西一正要开口,视线忽地越过她,定在她身后某一处,过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道:
“你刚刚说什么?”
桑念好奇:“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说起这个,陆西一语气夸张:
“帅哥!大帅哥!比我爸还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桑念笑了一声,并不感兴趣:
“是吗?”
陆西一张望了一下:
“奇怪,他怎么不见了,我还想让你也看看呢。”
“吃完走了吧。”
桑念埋头塞了一大口肉,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赶紧吃,剩下的都是你点的,我点的可都吃完了。”
陆西一哀嚎:“你再帮我吃一点。”
桑念扶额:“谁让你点那么多的。”
陆西一撅嘴:“我以为我能吃完。”
桑念幽幽道:“你上次也是这么以为的。”
陆西一塞了口肉,两腮一鼓一鼓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辞职的事决定好了吗?”
——毕业后没多久,桑念就近找了一份工作,一直做到现在。
说到这个桑念就来气:
“一份企划案做了无数遍,结果最后还是定了第一版,我加班都快加傻了,结果就这破岗位还一群人争着抢,离谱。”
陆西一:“要不去我爸公司吧?”
桑念托腮:“专业不对口。”
陆西一:“那就干脆别工作了。”
桑念噗嗤笑了:
“不工作你养我啊?”
陆西一挑眉:“我养就我养。”
“行了,知道你很有钱了。”桑念抽了张纸擦嘴,“吃完了?走吧。”
陆西一跟着站起来,挽住她手臂一同走出烤肉店:
“不行,太撑了,逛街消消食吧。”
华灯初上,人流如织。
冬天刚过去不久,风还有些微微的凉。
头顶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光似碎银。
两人逛了一会儿商城,提着购物袋去抓娃娃。
透明的玻璃柜里堆着许多毛茸玩具,桑念很想要里面那只小熊。
可直到一摞游戏币都用光,她还是没抓到那只小熊。
旁边的陆西一倒是抓了不少,见她还空着手,塞给她几个娃娃:
“真菜。”
桑念撇撇嘴,把娃娃还回去。
她只喜欢那只小熊,除了它,她谁都不要。
两人准备回家,没走几步,陆西一诧异道:
“我好像又看见那个人了。”
桑念兴致缺缺:“这么巧啊,他也来抓娃娃。”
陆西一还要多看两眼,桑念拉着她匆匆跑出游戏厅:
“我爸来接我了。”
两个年轻女孩儿风一样离开。
明亮的玻璃柜微微反光,倒映出一个修长的影子。
他侧过脸,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他转过头,看向玻璃柜中的小熊。
……
与陆西一道别,桑念上了爸爸的车。
她系好安全带,挨个儿给他看自己今天的战利品。
几乎都是给他和桑妈妈买的衣裳鞋子。
桑爸爸不满:“你自己呢?”
桑念道:“我没看到喜欢的。”
桑爸爸欲言又止。
桑念:“怎么了?”
前方是红灯,车缓缓停下,桑爸爸小心地问她:
“念念啊,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桑念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桑爸爸腾出一只手揉揉她脑袋:
“爸爸妈妈总觉得,你没以前那么开心了,是工作不顺利?还是——?”
桑念笑了笑:
“我工作确实不太顺利,正要辞职呢。”
桑爸爸道:
“那就辞,家里不缺你这一双筷子,爸爸妈妈养得起你,你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桑念看着他眼尾不知何时冒出的皱纹,轻轻“嗯”了一声,复又撒娇:
“有你们真好,我要留在家里给你们做一辈子的女儿。”
绿灯亮起,车辆重新前行,桑爸爸笑骂一声:
“不留在家里你还想去哪儿?还想给谁做女儿?”
桑念嘿嘿一笑,去拆棒棒糖的糖纸,爸爸一根,自己一根。
桑爸爸冷不丁地问:
“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男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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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念一脸怨气地按停闹钟,一脸怨气的下床洗漱,一脸怨气的出门。
门口多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贴着写了“桑念收”的纸条。
随着她开门的动作,盒子被推远了些。
“快递?”她弯腰捞在手中掂了掂,挺轻,似乎装着织物棉花一类的物品。
“我最近没买东西啊,我妈买的?”
桑念咕哝一句,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随手把盒子放在鞋柜上,大步跑进电梯。
公司加班的人不少,怨气重得堪比乱葬岗。
桑念左脚刚踏进办公室,就接收到了来自经理的死亡凝视。
她看了眼表,嗯,还剩半分钟。
她当机立断的在打卡机上扫了脸。
今天这个点踩的真是漂亮。
桑念在心里暗暗点头。
经理在对面连连冷笑。
她视若无睹,放下包继续做上周没做完的企划案。
同事小乐坐着椅子滑到她工位旁,用文件挡着嘴,小声道:
“不是,这公司是他家开的吗?怎么一让我们加班就这么来劲呢?大早上跟个教导主任似的杵在那儿,烦死了。”
桑念正要说话,突然对她做了个把嘴缝上拉链的动作,用眼神示意她暂时闭嘴。
小乐秒懂,音量立马正常起来:
“这是你要的资料,我交给你了哈。”
说完,她放下文件,脚一蹬,以秒速滑回自己工位。
桑念仿佛看不见幽灵一般立在旁边的经理,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直到身侧传来一声极为刻意的咳嗽,她才“惊讶”地转头:
“刘经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太专心工作,都没看见你呢。”
刘经理:“……”
他敲敲她桌子,“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桑念在全体同事怜悯的目光中跟着他离开。
关上办公室的门,刘经理坐下,慢悠悠喝了口茶,看着站在面前的桑念道:
“你知道吗?我对你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
桑念:“哦,然后呢?”
刘经理:“公司最近正在准备裁员,你再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桑念:“所以?”
他放下水杯,站起来理理衣襟,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手亲切放在她肩上,不轻不重捏了捏,意有所指:
“小桑啊,你知道的,你长得很漂亮,比全公司所有人都漂亮……”
话未说完,他被一个过肩摔猛地掼到地上。
桑念嫌弃地拍拍自己肩:
“有毛病吧你,爪子给你剁了信不信?”
刘经理瞪大眼:“敢打我?你不想干了吗?!”
桑念:“我现在就辞职。”
说完,她转身开门,开到一半,她想起什么,从笔筒捡了支笔,“咻”地一声掷出。
头顶监控应声掉落。
她不忘又补了两脚,这才神清气爽地离开。
谁料,刚走出大厦,正等车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桑念转头一看,刘经理一瘸一拐地带着保安追了上来。
……那两脚还是踹轻了。
刘经理:“把她给我抓起来,今天这事儿没完!”
保安们团团围上来。
桑念不太想打架,和他商量道:
“要不你赔我点钱,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刘主管脸色铁青,冷笑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我,你以后都别想再在帝都混下去!”
桑念扑哧一笑,诚恳劝道:
“刘经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柿子小说卸载。”
刘经理:“……”
刘经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上?!”
“刺啦——”
轮胎剐蹭沥青的刹车声猝然响起,磨得耳朵生疼。
众人下意识循声看去。
一辆x菱宏光面包车以一个极其风骚的甩尾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了一……
二三四五六七个人。
众人:“……”
桑念:“……”
他们戴着墨镜,齐步上前,神色冷酷:
“桑小姐是吧。”
桑念:“……是。”
最中间的青年上前一步,依旧很冷很酷:
“你被我们特殊事件处理所录取了,去报道吧。”
桑念:“我没投简历。”
他:“我不管,你就是被录取了。”
桑念:“我还把那条招聘信息举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从局子里出来,大家眉间都多了几分沧桑。
桑念看着自己交完天价罚款后一分不剩的银行卡,脸色阴沉得可怕。
沈明朝缩着肩膀,一声不敢吱。
直到走进特殊事件处理所,一只小红鸟哒哒飞过来,精准绕开沈明朝,一头扑进桑念怀中。
“主人~”
桑念接住它:“你怎么也过来了?”
小七:“鸦一鸦二哥哥带我来哒~!”
厨房火光闪烁,穿着围裙的鸦一举着锅铲探出半个身子,嘴里还叼着根烟:
“哟,这么晚才到?去洗手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萧净骂骂咧咧掐了他嘴里的烟:
“说了几百次了,让你做饭的时候别抽烟别抽烟,万一让我哥吃到烟灰怎么办?”
鸦一正要和他理论,厨房里,鸦二惊呼一声:
“菜要糊了!”
鸦一立马钻了回去,哐哐一顿炒。
桑念打量四周。
这是一座面积极大的复式小楼,共有三层,一楼办公,二楼是卧室,三楼不清楚是什么,门关得紧紧的,很神秘的样子。
屋子中间,草绿色的布艺沙发上搭着一条米色毛毯,旁边,几张木制长桌拼在一起,上面乱糟糟堆着文件袋。
桌尾放着一台打印机,白色A4纸到处都是,有些印了字,有些是手写。
靠近厨房的饭厅里,暖黄色灯光柔柔倾泻,桌上已摆满饭菜。
比起公司,这里更像一个……
家。
闻不语和萧濯尘收拾着杂乱的办公桌,有些不好意思对桑念道:
“明明昨晚才整理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又乱了。”
桑念扫了眼旁边望天吹口哨的几人,扶额。
……有这群二货在,不乱才怪。
“先去三楼见见我们所长吧。”苏雪音轻推桑念,对她眨眨眼,“你所有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其他人亦是满脸笑意。
桑念点点头,一步步走上三楼,在裤腿上紧张地蹭蹭掌心的汗。
她推开那扇大门。
屋中装修风格很是复古,深色的木制家具,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办公桌上台灯光芒明亮。
桌后,黑色皮质座椅背对着她,看不见上面坐着谁。
桑念屏住呼吸,站在桌前,小声道:
“我来了。”
“吱嘎——”
椅子缓缓转过来。
一只黄色小鹦鹉坐在椅中,头顶翎羽飞翘,两坨腮红格外瞩目。
它右翅膀夹着一根雪茄,慢慢抬起眼,开口就是一串标准的气泡音:
“你来了。”
桑念:“……”
她按下心里的失望,抽走那根雪茄,狠狠给了它脑壳一拳:
“个死孩子,还学鸦一抽烟是吧?”
六六抱住脑袋,泫然欲泣。
“这么久没见,你居然第一件事是捶我!”
它嘤嘤叫:
“我要去天道那里告你!你等着被发配去挖煤吧!”
桑念拎开它,一屁股坐上椅子,觉得怪舒服的,左右转了转:
“那什么所长呢?”
六六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舞翅膀:
“就在你面前,就是me!”
“啧啧,还学会洋文了。”
桑念抓住它,横拉拉竖扯扯: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群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六六从她手中费力挣脱,理了理乱七八糟的羽毛,一本正经道:
“天道察觉这个世界有了变化,特意让我在这里设立的管理所,专门处理各种非正常事件,他们都是自愿来打工的。”
桑念被绕晕:
“非正常事件?”
六六解释道:
“简单来说,时空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因此,这个世界被穿成了筛子,我们要把那些不属于这里的人和魂弄回他们原本的世界。”
桑念满脸好奇:
“你们成功过吗?”
六六语气忧愁:
“一次都没有。”
桑念:“……你们等着被裁员吧。”
六六替她捶肩:
“这不是你来了吗?我们肯定能成功的。”
桑念撇嘴,又问道:
“他们的记忆怎么恢复的?”
六六道:“好像是沈明朝用了某种办法让他们想起来了。”
桑念诧异:
“不是,沈河豚他这么可靠的吗???”
六六邪魅一笑,气泡音x2:
“他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桑念:“……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就捶你了。”
六六立马捂住脑袋,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这个坏女人!我再也不给你剥葡萄吃了!”
话落,门从外面推开,鸦二走进来:
“吃饭咯。”
桑念忙回头应道:
“来了。”
她暂时放过六六,起身随着鸦二下楼。
饭厅里,众人整整齐齐坐在桌前,就等她了。
“赶紧的,”沈明朝道,“饭给你盛好了。”
桑念小碎步入座,给自己倒了杯果酒。
沈明朝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环视众人:
“咱们碰一个?”
“行。”
众人纷纷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
“说点什么吧?”初瑶道,“不然干巴巴地喝怪难受的。”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桑念。
桑念想了一会儿,弯了弯眼眉,轻声道:
“那就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好!”
“叮——”
盛着清亮酒液的玻璃杯碰在一起。
众人高声道:
“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这就是你那个出国的前男友?”
客厅里,桑爸爸偷偷把桑念拉到一边,如此问道。
桑念脚趾抠地:“嗯呢。”
桑爸爸表情一言难尽。
他们夫妻俩不过是出了一周差,哪成想,刚到家女儿就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天知道他们一打开门,看见穿着粉色围裙拖地的陌生青年时,心情有多复杂。
——视线落到成饼状摊在沙发上心安理得看漫画的宝贝女儿时……
更复杂了。
桑爸爸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对局促的谢沉舟招手:
“那个,小……”
他问桑念:“他叫什么来着?”
桑念:“谢沉舟,沉舟侧畔千帆过的沉舟。”
“名字不错。”桑爸爸点点头,接着对谢沉舟道,“那个,小谢啊,把拖把放下吧,坐下来说说话。”
谢沉舟看了眼桑念,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放下拖把,坐到了桑爸爸身边。
桑爸爸轻咳一声:
“还有我的围裙,也脱了吧。”
谢沉舟麻利地脱了,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桑爸爸打量着他,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宝贝女儿眼光果然不错。
这小伙子很有他年轻时的几分风姿啊。
不过……
桑爸爸的目光转为审视:
“听说你和我们念念分开过?现在怎么又来找她了?”
谢沉舟还没说话,桑念抢先道:
“我们在路上偶遇,所以把他拉来帮我拖地。”
桑爸爸:“问你了吗?去切点水果来招待客人。”
桑念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
谢沉舟也站起来:“我去切吧。”
“你可是客人。”桑爸爸客气笑道,“哪有让你去的道理。”
说完,他一把拽住谢沉舟。
谢沉舟硬生生顺着他的力道坐下。
桑念给了他一个“加油”的眼神,脚步轻快地走进厨房。
桑妈妈正削着梨,果皮拖得长长的,一次也没断过。
桑念也拿了一个梨去削,桑妈妈笑道:
“你哪干过这个,行了,别祸害这个梨了,老老实实去洗手等着吃吧。”
话落,桑念转了转水果刀,三两下将梨削好。
她对妈妈得意一笑:
“你看,我现在比你削的还要好了。”
桑妈妈愣了下,抓住她的指尖左看右看:
“手伤着了没?”
“没有,”桑念连忙道,“我好着呢。”
桑妈妈这才松口气,故意沉着脸教训她:
“以后不许再这样玩水果刀。”
“知道了知道了。”
桑念还要再削,桑妈妈叹气:
“行了,你爸没真想让你做这个,找个借口支开你而已。”
桑念扒着门口,朝客厅探头探脑,忧心忡忡。
桑妈妈用叉子叉了一块梨喂到她嘴边:
“别看了,你爸喜欢着他呢。”
桑念霎时回头:“真的?!”
桑妈妈笑了笑,对她示意:
“吃梨,润肺的,你前段时间总咳嗽。”
桑念一口叼住那块梨,咬得汁水四溅,仍抓着上句话不放:
“我爸真的会喜欢谢沉舟吗?”
“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喜欢的,你几时见他不喜欢过?”
桑妈妈拢拢她颊边碎发:
“爸爸妈妈只希望你能开心。”
“念念,”她又道,“你之前那副样子,妈妈真担心你。”
桑念垂头,嗫嚅:
“对不起。”
“傻孩子。”
桑妈妈轻轻掐了把她的脸,弯着眼睛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这是……要结婚的意思?
桑爸爸语气很委婉:
“你们都还年轻,结婚的事不着急,再多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吧。”
桑妈妈也忙道:
“没错,你们在一起我们不反对,但结婚确实还太早了,念念还小,我们想让她在身边多留几年。”
“不早!”桑念从沙发上跳起来,“哪里早了?”
桑爸爸瞪她:“你闭嘴。”
谢沉舟直起身:
“我明白您二位的意思了。”
“你们放心,”他道,“我会让你们看见,我是那个值得托付的人。”
说完,他对两人颔首示意,告别离开。
桑念忙不迭追上去:
“哎,我送送你!”
谢沉舟暂时住在事务所,离桑家有些远。
等车时,她撞撞他肩膀:
“不高兴?”
谢沉舟:“没有。”
桑念:“其实我爸妈说的对,没必要这么着急。”
谢沉舟勾住她指尖,语气莫名有些委屈:
“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分。”
桑念摸摸他脑袋,无奈:
“你能对这件事别这么执着吗?恋爱脑也该有个度,像你这样的万一被挂到网上,起码得被人骂三天三夜。”
谢沉舟:“……我尽量。”
等他上车后,桑念也转身回家。
桑爸爸和桑妈妈慌忙从窗口坐回沙发。
桑念觉得有点好笑:
“别装了,偷看就偷看,鬼鬼祟祟的干嘛。”
桑爸爸干咳一声,干脆摆明态度:
“反正你们谈恋爱没问题,结婚免谈。”
桑念:“为什么啊?”
“念念啊,结婚不止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
桑爸爸正色道:
“他父母双亡,自己又才刚刚开始工作,他现在能给你什么?你要是现在和他结婚,至少会陪他吃五年的苦。”
桑念知道他担心自己,没犟嘴,嬉皮笑脸道:
“那这件事就先放放,不着急。”
桑爸爸总算松了口气。
“我睡觉啦。”桑念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转身钻进房间里。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直到一段时间后。
桑爸爸银行卡尾数忽然多了一串零。
他连夜开车去了警察局报案。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弄清楚,这钱是来自于他那未过门且不太准的女婿。
桑爸爸:“……”
他抱着银行卡梦游一般回家了。
一开门,巧了。
是他那未过门不太准的女婿。
还是粉色围裙,还是在拖地。
沙发上成饼状摊着的还是他的宝贝女儿。
厨房饭香四溢,谢沉舟已没有第一次见面那样拘束,神色自然地对他招呼道:
“回来了?还有一个汤马上就能熬好,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桑爸爸难得有些迷茫。
他突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家。
“你妈呢?”他问桑念。
桑念翻了页漫画,随口回道:
“谢沉舟给她办了一沓美容卡,她约小姨做美容去了,今天不回家吃饭。”
桑爸爸脚下像踩着棉花,对谢沉舟道:
“你跟我来一下。”
语气十分之沉重。
谢沉舟不明所以,放下拖把,跟着他进了书房。
“啪嗒——”
门关上,锁紧。
桑爸爸翻来覆去地审视着谢沉舟,欲言又止。
谢沉舟:“……有事?”
“小谢啊,”桑爸爸叹气,“你老实和叔叔说,你是不是干什么犯法的事了?”
谢沉舟:“?”
桑爸爸将那张银行卡扔到桌上:
“钱哪来的?”
谢沉舟回道:
“我卖了一些东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月光温柔,白衣神女逆着光蹲在它面前,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道:
“喂,小魔神,我带你逃跑吧。”
祸睁大了眼。
良久,它问:“……为什么?”
扶桑:“什么为什么?”
祸:“你为什么要帮我逃跑?”
“因为你救了我啊。”
扶桑道:
“我在大战时受到波及,不小心摔进了这里,根几乎都被神火烧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