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镇北王府吗?” 郭子凌一怔,当下将想要问的话憋了回去。 待再次抬头看时,见秦风脸色平静,目光深远又悠长,当即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想法,之后跟着李经舟等人一起就满是疑虑和担忧的拜辞告退。 而几人走后,秦风深感疲惫的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只是他的神情依旧不变,既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屋子里的烛火有些昏暗了,而秦风就这般呆呆的沉默了好久,以至于让蒙武都以为他是不是忘了自已的存在。 而就当那案边的烛火开始跳动闪烁的时候,蒙武轻轻抬了抬头就看向了一直此伺候在秦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会意,当即将灯罩拿下来,将那烛芯挑了一下,之后又挥手指派了其他小太监出去准备再拿些烛火来替换。 就在这时,秦风像是被那挑动的烛火闪了一下,缓缓的回过了神。 “蒙叔……” 突然,秦风开口道。 蒙武一怔,乍闻这个称呼,心里一时间满是惶恐和疑惑。 而待抬头,见秦风目光疲惫又温和的看了过来后,他心里竟是忍不住又生出了些暖意,当下就躬身道:“臣在!” “呵呵蒙叔,北境之行苦了你了!” “倘若此前父皇的安排不出岔子的话,那如今你就应该是新的镇北侯了!” 见蒙武应声,秦风轻轻笑了一下就由衷的说道。 然而听了这话,蒙武眼神却是闪烁了一下,心里不由的就开始回想品味了起来。 武德帝此前命他代掌北境军权,在外人看来倒的确是有意让他取叶千尘而代之。 然而他自已却是明白,其实那也不过是武德帝的无奈之举。 因为彼时,吴刚因为劫掠案无法再执掌定北军,而三皇子资历威望又不够,更是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至于叶千尘,彼时还正在南疆忙活! 如此一来,整个朝野上下能够镇的住北境却又能让武德帝放心的人,数来数去也就只剩下他蒙武了。 而除此之外,武德帝更深的意思,恐怕也是想将他临时支开吧! 至于让他取代叶千尘成为新的镇北侯,那可真就是外人的胡乱猜想了。 四大军侯在这么多年来已经成尾大不掉之势,以武德帝的心思削弱都来不及,又怎会再次分封一品军侯? 要他坐镇北境,无非是借他在军中的威望稳住北境大局,并防范北蛮人可能的南下。 而之后则是有意培养三皇子,也好方便他日后接班! 对于这一点,蒙武在去北境之前就已经想的明明白白。 然而如今听秦风这么一说,他心里竟是一下子又生出了其他的震惊和疑惑。 而这份震惊和疑惑倒不是对于武德帝意思的无解,而是秦风的那句“不出岔子”! 何为不出岔子? 北蛮人南下吃岔子?还是说三皇子被俘是岔子?亦或者说镇北王没死是岔子? 一点点想到这里,蒙武的眼睛当即就一缩,之后心里直接就掀起了滔天骇浪。 真的! 叶千尘说的都是真的! 鬼王谷之战,幕后主使当真就不是镇西侯,也不是那心心念念想要执掌北境军政大权的三皇子,而就是那个“圣明仁德”的大秦武德皇帝! 他是真的想要斩草除根啊! 甚至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竟是连北蛮蹂躏边境他都可以不管不顾! 呼…… 对叶千尘都能如此! 那么,当年的叶昭,对当年的火邪岭呢? 想到这里,蒙武不由的感觉到一阵心寒,随后忍不住就微微闭上了眼睛,并极速喘息着。 更甚至于,他方才还因为秦风的那一声“蒙叔”生出来的暖意,也都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然而他这般震惊心寒着,秦风却是毫无察觉。 因为他在叫了蒙武一声,又看了一眼后就又将后背靠在了身后的龙椅上,之后就深深叹息着看着屋顶自顾自说了起来。 “蒙叔,你说我大秦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一个盛世天下,可为何突然间就变得如此混乱和支离破碎?” “朝堂里明争暗斗相互倾轧,而于外又凭空多出来了三个手握重兵的异姓王!” “呵呵三个啊!” “如今朝廷掌控的州府也不过二十个,可是他们三个异姓王实际掌控的却已然超过了二十三个!” “哦,不对!不是二十三个,还有南疆呢?” “南疆那十万大山,若是划州府而治的话,恐怕也能分出三四个来吧!” “自父皇休朝至今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 “三个月,我自问勤勤恳恳已经做的很努力了,可为何如今的朝野局势还是这般?” “呵呵,叶千尘……” 而说着,秦风突然又坐直了身体,之后转头就认真的看向了蒙武道:“蒙叔,你说如果是他坐到这个位置,面对如此混乱的朝局,会怎么做?” “嗯?” 蒙武一怔,被这句话突然拉回了过来,之后就疑惑的看着秦风。 而秦风见他疑惑,轻笑了一声就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倘若他遇到了张之道的这样的,动不动就拿告假来威胁的臣子,他又会如何处置呢?” 蒙武沉默,他没有想秦风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而是在沉吟片刻后就直接抬头开口道:“杀!” “以他的脾气和如今的实力,倘若有人敢在他面前摆弄价值,持功自傲的威胁,那他今日敢告假辞官,那明日他就会让其人头落地!” 听了这话秦风一怔,当即又将身体前倾,死死盯着蒙武道:“那如果杀了,他的门生故吏一起罢官甚至是造反呢?” 而见秦风如此,蒙武凝神随后更是失望的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不敢的!镇北王做事向来有理有据,哪怕是他想杀一个人也会杀的光明正大,杀的令人口服心服!” 而说完,他又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补充道:“倘若将你换做是他!那么他在重用张之道之前,肯定会先让其彻底臣服乃至于心生惧怕,而之后才会委以重任!” “如此,哪怕他张之道再有野心,他也不敢当着镇北王的面出顶撞或威胁!” 秦风一愣,像是没有想到蒙武竟是会这般回答。 然而待见蒙武看向他的眼神后,他忍不住又激动并阴沉的问道:“蒙叔,您的意思是我不如他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