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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太上皇杨莉莉的悲催心理(1 / 2)

('宫墙琉璃瓦上的霜花映着残月,杨莉莉蜷缩在凤仪宫冰凉的地砖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玉扳指。那是先帝登基时亲赐的信物,如今扳指边缘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却磨不平她心底翻涌的恨意。

二十年前,她初入宫廷时不过是扬州盐商之女,鬓边别着朵素白茉莉就被选入东宫。彼时太子看她的眼神,比江南三月的烟雨还柔:“莉莉,待我登基,便封你做皇后。”可当她捧着绣着并蒂莲的嫁衣踏入宫门那日,才知道太子早已纳了宰相之女为侧妃。红烛摇曳的洞房里,她独自对着铜镜卸下珠钗,发间茉莉香混着脂粉气,在寂静中渐渐冷透。

登上皇后之位那日,凤冠压得她脖颈生疼。金步摇随着她行礼的动作叮咚作响,满朝文武叩拜的山呼声里,她看见侧妃眼底藏不住的妒火。她以为自己熬出头了,却不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诞下嫡子当夜,产婆抱着浑身青紫的婴孩跪在她床前,说是早产难养。杨莉莉颤抖着伸手去摸孩子冰凉的小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散开。她永远记得侧妃假惺惺来探望时,袖口若有若无的藏红花香气。

权力的争斗像蛛网,将她层层缠住。她开始学着狠辣,学着算计。当侧妃的儿子被立为太子,她表面上笑意盈盈地送去玉如意,转身却在暗处布下杀局。可当她终于除去所有障碍,扶自己的养子坐上皇位,换来的却是“太上皇”这个冰冷的头衔。

新皇登基大典那日,杨莉莉站在垂花门外,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头戴冕旒,身姿挺拔如青松。本该是欣慰的,可他转身看向她时,目光里却带着疏离。“母后操劳多年,该在后宫安享清福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深潭,却让杨莉莉浑身发冷。她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被软禁在凤仪宫的日子,比冷宫还难熬。每日清晨,宫女端来的膳食越来越寡淡,曾经络绎不绝的请安队伍早已不见踪影。她望着铜镜里日益苍老的面容,眼角的皱纹像蛛网般蔓延,鬓角也添了几缕白发。那些曾经对她谄媚讨好的妃嫔,如今路过凤仪宫都故意抬高声调,说些含沙射影的话。

中秋夜,她偷偷爬上宫墙,望着远处万家灯火。曾经,她也是扬州城里娇俏的少女,跟着父亲去逛灯会,吃着桂花糖糕,看漫天烟花绽放。可如今,她被困在这四角天空下,连自由都成了奢望。寒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裳,她抱紧双臂,泪水无声地滑落。

更让她痛心的是,新皇开始清算她的势力。那些曾与她共患难的亲信,不是被流放边疆,就是被赐死。她跪在养心殿前求见,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太监出来传话:“太上皇请回吧,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她抬起头,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却换不来新皇的一丝怜悯。

深夜,她常常被噩梦惊醒。梦里,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张牙舞爪地向她索命。她蜷缩在床榻上,浑身冷汗湿透寝衣,却无人可诉。曾经的荣华富贵,如今都成了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时,她会想起先帝。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在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莉莉,这辈子亏欠你太多。”可再多的亏欠,也换不回她逝去的青春和真心。她守着空荡荡的凤仪宫,守着那些尘封的记忆,在孤独中慢慢枯萎。

冬至那日,宫外来了个云游道士。他说能看透人心,杨莉莉鬼使神差地将他召进宫中。道士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开口:“施主心中执念太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她冷笑一声:“我早已在这苦海中沉沦,何来回头?”道士摇头叹息:“执念伤人伤己,施主若放不下,终是作茧自缚。”

道士的话像一根刺,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究竟是从何时起,她变得如此面目全非?是从失去孩子那刻?还是从踏上权力争斗之路开始?她不知道。只觉得这一路走来,满是鲜血与谎言,而她早已迷失了自己。

年关将近,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唯有凤仪宫冷冷清清,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杨莉莉坐在窗前,看着宫女们忙着打扫庭院,准备年货。她突然想起自己初入宫时,也是这般期待过年。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讨得太子欢心,就能一生顺遂。

一阵寒风吹过,烛火摇曳,杨莉莉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她拿起案头的剪刀,剪下一缕青丝。曾经如瀑的黑发,如今已失去了光泽。她将发丝小心翼翼地收进锦盒,那是她对过去唯一的纪念。

新皇终于想起了她。他带着皇后前来探望,身后跟着一群宫人,排场极大。杨莉莉强撑着起身行礼,却被新皇拦住:“母后不必多礼。”他的语气依旧疏离,却多了几分客套。皇后献上亲手绣的锦帕,笑容甜美:“这是儿媳的一点心意,还望母后喜欢。”杨莉莉看着那精致的刺绣,恍惚间又想起自己初为人妇时,也曾这般讨好先帝。

寒暄几句后,新皇说起了正事。他要将凤仪宫改建成佛堂,让杨莉莉搬去偏殿居住。理由冠冕堂皇:“母后一心向佛,此处改建佛堂,正合母后心意。”杨莉莉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那个曾经在她膝下撒娇的孩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酷的帝王。

她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点头。当宫人开始搬离她的东西时,她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那些承载着她半生回忆的物件,被随意地打包带走。她最珍视的先帝画像,也被取下,落满了灰尘。

搬进偏殿的那日,天空飘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宫墙,也覆盖了她的过往。杨莉莉坐在狭小的房间里,听着外面的风雪声,突然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她这一生,为了权力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一无所有。

夜深了,雪还在下。杨莉莉躺在简陋的床榻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她想起道士的话,也许放下执念,才是真正的解脱。她闭上眼睛,在回忆与现实的交织中,渐渐沉入梦乡。梦里,她又回到了扬州城,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在花灯下笑得灿烂……

偏殿墙角的苔藓在春雨中疯长,杨莉莉用银簪挑开蒙着蛛网的窗棂,霉味混着潮湿的空气涌进来。自搬进这阴冷的屋子,她的咳疾愈发严重,每日清晨都要对着青瓷痰盂吐出几缕血丝。宫女送来的汤药总是温吞的,她尝得出药渣里掺了安神的朱砂——新皇怕她夜里噩梦呓语,泄露当年秘辛。

“太上皇,皇后娘娘送来春茶。”宫女捧着描金漆盒跪在门槛外。杨莉莉望着盒中翠色的龙井,忽然想起自己做皇后时,每年清明都要派人去杭州监制明前茶。那时她亲手冲泡的茶汤,能让先帝连着饮三盏。如今这茶,不过是皇后彰显贤德的道具。她冷笑一声,随手将茶盏推到桌角,青瓷与木桌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深夜,杨莉莉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她屏住呼吸,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望去,只见月光下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当年帮她处理侧妃之子的老嬷嬷。那嬷嬷佝偻着背,正将一个油纸包塞进墙角的砖缝里。杨莉莉浑身发冷,当年为了封口,她明明已经赐死了这个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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