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说。”承昀看着温别桑,道:“你要好好的……” 眼看他马上又要哭出来,承昀话音一转:“珍惜眼前人。” 温别桑眼泪憋了回去,一下子扑过来,用力抱紧了他。 他的拥抱相当用力,仿佛要将承昀生生勒死,承昀环住他的腰背,轻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松一点……” 温别桑听话地放松,下巴依旧放在他的肩膀上。 “宫承昀,谢谢你。” 等到丹青干了之后,温别桑这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画像。 承昀道:“以后我给你画更多。” “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温别桑还是异常小心地把画像收了起来,道:“现在这是这世上我爹娘的唯一一幅画像了。” 两人从书桌前起身,温别桑这才发现地上居然堆了这么多的废纸,抬脚踢一下,甚至可以感觉到清晰的阻力。 他看向承昀,道:“你画这么久,不累吗?” “还好。”承昀朝外看了一眼,道:“刚过丑时,也就五六个时辰。” “……”已经好久了。 温别桑一手拿着画像,一手拉住他的手,道:“那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承昀嗯一声,道:“午夜露寒,先把大氅披上。” 温别桑在他面前转圈,乖乖把大氅穿好,承昀亦将披上外袄,和他一起穿过长廊。 两人慢慢走着,温别桑忽然道:“你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吗?我也可以帮你达成的?” 承昀鬼使神差地到了那个超级稀有的梦境。 ——烟花之下的吻。 “你把我当什么了。”承昀道:“今日也不能算是帮你,主要是我也对你爹娘充满好奇,我是为了自己才画的。” “不管怎么样。”温别桑道:“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不是。”温别桑解释道:“我只是想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你帮我做的是其他事也就算了,但这件事很重要……” “知道了。”承昀反握住他的手,道:“很重要,我知道我帮了你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忙了,我会记住的,以后有什么需要,一定不跟你客气。” “嗯。”温别桑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让我怎么样都行……要我的命不行。” “……” 夜色之中,承昀低笑出声。 “那要是,我想……” “成亲等于要命。” “……”承昀道:“你还是先欠着吧。” 入夏之前, 温别桑送走了谢令书和谢霓虹。 送别并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谢霓虹有点依依不舍,反复问他:“盛京的事情解决了之后, 你还会回君子城吗?” 每一次, 温别桑都点头:“会。” 谢令书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承昀的脸色, 又看向温别桑,道:“真的?” “嗯。”温别桑道:“等我杀了周苍术,就去找你们。” “杀他很容易。”后方传来一道声音,穿着黑衣,戴着黑纱幕离的申悦容嗓音染着沙哑, “我现在就可以去相府,取他狗命。” “除非你想被发现。”不等温别桑举双手赞同, 同样穿着黑衣, 带着黑纱幕离的常赫珠淡淡道:“周苍术如今只知你打伤了承昀,还不知御医过来除了医治承昀,还在为你调理, 若他死了, 沈如风便一定会得到消息。” “谁知道你的御医可不可信。” “你当他们真的只是御医?” 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迟钝如温别桑, 都能嗅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申悦容轻哼了一声,转向谢令书道:“你二人先行离去, 我稍后跟上,半个月后,喜洲城见。” “容姨……”谢霓虹还有些担忧, 谢令书已经道:“一路上都有阿桑的烟花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 可以在那里留信。” 这是在担心申悦容路上再出什么问题。 申悦容低低笑了声,道:“小鹿倒是把你教的很好。” 提到赤鹿,谢霓虹和谢令书都显得有些焦灼,谢令书又看了温别桑一眼,道:“等你回来。” 温别桑点头,谢氏兄妹翻身跃上了马,又回头看向众人,双手抱拳:“大家保重。” 承昀拱手,道:”后会有期。” 谢霓虹朝城内去看,紫纱围住了半边面孔,露出的瞳孔之中似有留恋。 “走了。”谢令书开口,调转缰绳,一马当先。 谢霓虹收回视线,扬鞭策马,纵辔疾驰。 温别桑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被夜色吞没,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脸的时候,却发现身旁只剩下一个黑纱之人。 “容姨呢?” “走了 ', ' ')(' 。” 温别桑愣住,左右张望,道:“什么时候走的?” “你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承昀语气温和,道:“她应当不太喜欢告别。” 温别桑看着茫茫的夜色,身体就像春夜一样沁着缕缕凉意。 申悦容视他的母亲为亲妹,还与他的父亲有过几面之缘,对他来说,她大概是世上最后一个,可以和他谈论父母的人。 “想不想吃点宵夜?”熟悉的和蔼的嗓音传入耳中,温别桑抬眸,皇后的声音从黑纱后方传来:“难得出来一趟,好多年没吃过宫外的东西了,介意陪陪我吗?” 温别桑还没回神,承昀忽然被推了一下,他下意识拉住温别桑的手,道:“对,我们去吃宵夜吧,陪陪母后。” 盛京也有宵禁,但一般是在全国紧急状态或者戒严的日子,其余时间则并不设限,当然,这一条仅仅针对外城,皇城之内的限制就多得多了。 城内人潮拥挤,灯火通明,温别桑被承昀拉着手,身上那股凉意逐渐被这烟火人间驱散,神色之间肉眼可见地暖了一些。 “小阿桑,吃烤鸡腿吗?” 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后站在散发着肉香与炭火的味道的摊位前,温别桑一边止不住纳罕,一边点头,道:“吃。” 他手里很快多了一个油纸包着的鸡腿,常赫珠也拿了一个,在黑纱下面轻轻吸气,笑声阵阵:“味道真不错,承昀,你要不要来一个?” “不用。”他不太喜欢这种不雅的吃相,道:“你们要不要吃绿豆羹?我去给你们买?” “好,你去买。”不等温别桑开口,常赫珠已经指使了起来:“少放些糖,御医说让我以后少吃甜食。” 温别桑咬着鸡腿,目送承昀走远,又闻常赫珠道:“我还想吃馄饨,你要不要一起?” 温别桑试探地点头,常赫珠便带着他坐在了一个馄饨摊前,要了两碗新鲜的馄饨,道:“这么久不出来,一出门就是看到什么都想吃,你不要见怪。” 透过黑纱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温别桑却能感觉到她此刻相当的放松,就好像把他当做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或者,家人。 温别桑有些不确定,只轻轻摇头,道:“你若是想要,日后我可以帮你买。” “真的?”常赫珠语气惊喜,马上伸手,道:“那这样,以后我有什么想吃的,就让人带信给你,你帮我买了送来?” “嗯……”温别桑也是说完,才觉得不太对,他迟疑道:“你身边不是有女官吗?为何不让她们帮忙?” “她们当然不行了。”常赫珠耐心地道:“我是皇后,吃穿用度都有严格的规制,我若让她们去买,不是明摆着让陶冰玉抓我小辫子吗?“ 温别桑嗯一声,道:“那为何不让承昀帮忙买?” “他更不行了。”皇后正色道:“你当他凡事都听我的,是因为喊我一声母亲吗?当然是我这些年努力在他面前经营下来的,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威严,若叫他发现我其实并不似看上去那般稳重,不光喜欢吃鸡腿,还喜欢吃果脯,吃零食,做一些和普通百姓一样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岂不是要将我当小孩子?我在他面前说话,还能有分量吗?” 温别桑恍然大悟,道:“所以……” “所以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皇后的嗓音压得很低,温别桑微微屏息,略有些郑重地点了点头。 又为难道:“但我没办法进宫……” “给你这个。”皇后直接扯下腰间的一块令牌,朝他递过来,道:“日后你若要过来,便拿着这个,无人敢拦你。” 那是一个纯金的令牌,上方拓着凤纹,下方还有常赫珠的私印,明显相当珍贵。 温别桑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道:“好大一块金子。” 常赫珠忙道:“可不能卖了。” 温别桑急忙点头,露出笑容,道:“不会的。” 他仔仔细细抚摸了一下,没怎么纠结就直接和自己的核桃挂在了一起,道:“那我以后没事经常去看你,你若想吃什么,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承昀两手各捧着竹筒罐子的绿豆羹,回来的时候,便发现两人正有说有笑,他眉头不禁一跳,道:“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常赫珠道:“坐吧。” 温别桑抿嘴,手在腰间的令牌上抚了抚,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皇后其实一直在伪装,连宫承昀都不知道呢。 这傻子,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亲娘为了拿捏他都做了什么。 承昀把绿豆羹放在桌上,一杯给常赫珠,一杯递给温别桑,忽然绕了过来,温别桑正疑惑他怎么突然到了自己身后,便忽然感觉臀下一轻,承昀连人带椅子把他搬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端到了外面。 皇太子收手,随手扯了个凳子坐在他和常赫珠之间,道:“吃吧,你的加糖了。” 温别桑莫名其妙,眉头微皱,皇后笑了 ', ' ')(' 一声,将竹筒罐子端到了黑纱内。 吃过之后,两个人又陪着常赫珠玩了一阵,跟着热闹的人群看了一会儿戏法,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各自回府。 温别桑一夜未眠,但一点都不困,和承昀一起回太子府的时候,反复的拿起那个纯金的令牌,好几次都张开嘴,看上去很想咬一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