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周静谧到听得见彼此纹丝呼吸。 忽然,时屿顿住脚步,被冻至微红的脸跟雪辉映,他深深呼吸着凛冽的空气,眼角染着薄红。 段京淮跟着停下。 时屿的眼圈已经红了,明亮澄澈的眼里蒙上雾气,眸底透着浓浓的晦涩,本能地垂下头。 段京淮无声地张了张唇,眸色愈发深邃。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时,时屿缓慢转过身来,将额头轻抵在他的肩膀上。 “让我靠一下。” 他嗓音虚无缥缈,轻柔的像羽毛般落下。 段京淮背脊一僵,人也愣住了。 时屿在哭。 有热泪落在他的肩侧,时屿的身体微微颤抖,指尖抓着他的臂膀,骨节用力到青白。 段京淮心口像是撕开一样,灌着冷风,垂下的手指微缩了好几次,想把人揽在怀里,可是又不敢抱。 他心慌到不知所措。 时屿向来逞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从不甘示弱,哪怕穷极末路也会咬牙坚持。 可此时此刻,他像是被打碎了一样,把柔软的内里轻而易举地暴露在他面前。 呼啸的风雪四面八方推搡着,段京淮觉得浑身冷的透彻,他喉咙滚了滚,眼睫低敛,克制,颤抖着,伸出手抱住时屿的肩膀。 贯彻心肺的寒风被他挡在身后。 他希望自己的肩膀能再伟岸一些,能替时屿挡住更t?多,更汹涌的伤害。 “靠多久都没关系,”段京淮微低下头,他怕时屿会胡思乱想,开口的声线都有些颤,“你心中如果有怨,可以找我倾诉,对我发泄。” 他第一次觉得战栗,觉得怕,怀抱又下意识缩的更紧了些,嗓音低哑:“别做伤害自己的傻事,我求你。” ——我愿意照顾你,无论什么时候。 他有资格这样说吗?他不知道。 但他想在此刻把所有的心情都告诉时屿。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时屿先他一步—— “你怕我轻生?”时屿抬起眼尾,他鼻端被冻得绯红,那双漆黑漂亮眸子里流露着一丝茫然。 段京淮眉心一跳,眸压的更加深邃,他急切地抓住时屿的手,皱眉道:“……你别随便就讲出这两个字。” 他听不得一点。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连骨缝深处都打着颤,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扼住命门。 月光寒冷,有大片雪花落到时屿的眼睫上,久久停驻。 所有时间被压缩到粘稠,混沌。 时屿纤长浓密的睫缓缓覆下,他停顿片刻,又抬起头,那双眸中有灯火逐渐亮起:“我不会的段京淮。” 时屿指尖微缩,他攥紧段京淮大衣的布料,唇慢吞吞地轻启,模样认真道:“这世上还有我留恋,喜欢的人。” “我不舍得。” 回国 即便过了这么久, 再回想起这件事,段京淮心头还是萦绕着足以淹没自己的恐惧。 他从心底嫉妒那个被时屿喜欢的人,嫉妒他能得到时屿的依赖,但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那个人, 给了时屿莫大的勇气。 以至于时屿出国之后, 他都从未想过去拆散他们。 “你不知道我当初有多害怕……那种感觉简直窒息的糟糕。” 回到现实,段京淮声音低柔地说着,他的眸光紧紧锁住时屿的。 “你很少在我面前露出那样柔软的一面,分明总是那么坚韧,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在逞强。” 两个人放慢脚步向前走着, 有雪花弥漫着落在时屿的鼻端,有些痒。 “你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出生在那种严苛的家庭中。” 段京淮顿住脚步,他侧过身, 攥着他骨节的手又不自觉地紧了些。 “当时我在想,如果我有资格能照顾你就好了,你一哭, 我心慌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雪声在耳畔簌簌落下, 两人站在石阶上,周围是天寒地冻的银装。 霓虹灯和车灯的光线映在段京淮眼里, 那眸幽邃如深渊, 时屿感觉心脏在那刻跳的格外清晰。 他攥紧指节,喉间坠着沙哑的灼烧感。 他, 在高中的时候, 跟段京淮就已经心意相通了吗? 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时屿感觉呼吸有些窒闷, 耳垂上的血液用力的冲涌着。 可是为什么,在他来到美国之后,段京淮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也不回他的信。 还有,他私自以为高中散步那晚说的话就是表白,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时屿眸光闪烁着,薄唇翳了翳,想问原因,话头几次到了嘴边,又有些不敢问。 “段京淮,我有件事想问你。”他捏住心脏,坚定地开口。 “什么?” “我——” “哥哥,买两只耳罩吧——” 忽然,有 ', ' ')('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两人身旁响起,时屿愣了下,垂下眸,发现是一个提着书包的男孩。 他年纪不大,湛蓝如宝石般灵动的双眼正扑闪扑闪的望着两人,模样倒是有几分酷。 美国很多家庭为了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意识,经常在十几岁就让孩子出来想办法谋取生活。 时屿看了眼他书包里的东西,都是冬天御寒用的保暖用品,最上面翘着两只粉兔耳的耳罩,看上去暖绒绒的很是可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