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侯爷体恤您身子弱,特意派了府医来瞧瞧。这屋子潮湿,不适合养病,老奴已让人收拾了干净屋子,您移步过去吧?” 沈昭月淡淡瞥她一眼,并未拆穿她的心虚,只道。 “有劳嬷嬷了。” 周嬷嬷见她没提苛待之事,松了口气,又假惺惺地吩咐丫鬟端茶送水,一副尽心侍奉的模样。 才换好房,周嬷嬷领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假笑。 “姨娘,侯爷体恤,特意派了陈府医来给您诊脉呢!” 沈昭月突然想起这两个月迟迟未来的月事,手心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府医行了礼,隔着一方丝帕搭在她腕上。 屋内静得可怕,沈昭月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老大夫的眉头先是微皱,继而舒展,最后竟露出几分喜色。 “恭喜姨娘。” 府医拱手道。 “这是喜脉,已近一月了。” 周嬷嬷失声叫道,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什么?!这......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沈昭月脑中嗡嗡作响。 她有孕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下意识抚上平坦的小腹,一时间竟不知是喜是忧。 翠儿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 “恭喜月姨娘!贺喜月姨娘!” 周嬷嬷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拍手道。 “哎呀!这破屋子哪是养胎的地方!老奴这就让人收拾主院去!” 说着风风火火地往外跑,边跑边喊。 “快!把库房里的锦被拿出来!再去镇上买些新鲜果子!” 转眼间,原本冷清的小院热闹得像过年。 仆妇们进进出出,人人脸上都堆着殷勤的笑,哪还有半分往日的刻薄模样。 沈昭月坐在窗边,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这些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不过是怕她在侯爷面前告状罢了。 “姨娘......” 翠儿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您不高兴吗?” 沈昭月摇摇头,轻声道。 “我是老侯爷的姨娘,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如今侯府正要尚公主,她这个被发配的姨娘却突然有了身孕。 公主会容得下这个孩子吗? 裴惜绾会善罢甘休吗? 而裴霁舟,他又会作何选择? 正沉思间,周嬷嬷又满脸堆笑地进来。 “姨娘,主院收拾妥当了,您移步过去歇着吧?侯爷指不定明日就派人来接您回府呢!” 沈昭月心头一凛。 回府?那岂不是又要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她下意识摸向袖中藏着的信纸灰烬。 哥哥说得对,庄子虽苦,却远离是非。 若回了侯府...... “嬷嬷。” 她突然开口。 “我这几日常感头晕,怕是经不起车马劳顿。不如先在这庄子上养几日?” 周嬷嬷一愣,显然没料到沈昭月会这么说。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道。 “姨娘是聪明人。老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当口回府,未必是好事......” 沈昭月心中一动。 看来这庄子上的人,也不全是裴惜绾的眼线。 当夜,躺在主院松软的床铺上,沈昭月却辗转难眠。 窗外月光如水,她轻抚着小腹,思绪万千。 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究竟是福是祸? 而哥哥信中所说的“时机”,又何时才会到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