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翠儿正抱着包袱站在廊下,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前来。 “姨娘,都收拾好了。” 她怔了怔,目光扫过院中。 两名侍卫立在门边,马车上已装好了箱笼,一副随时可以启程的模样。 “这么快?”她轻声问。 翠儿低着头。 “侯爷一个时辰前就派人来吩咐了,说......说姨娘从宴会回来就直接启程。” 沈昭月指尖微凉。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从水榭的相遇,到后来的当众发落,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她原以为是自己抓住了机会,却不想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姨娘......”翠儿欲又止。 “无妨。”沈昭月淡淡道,“横竖都是要走的。” 她转身进屋,推开门,却见裴霁舟正负手立在窗前。 “侯爷?”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裴霁舟转过身来。 “怎么,很意外?” 沈昭月抿唇不语。 她确实意外,本以为他此刻该在应付公主,或是已经将她这个碍眼的人抛之脑后。 “庄子在城西三十里,依山傍水,适合养病。” 他忽然道。 “府医会每月去诊一次脉。” 沈昭月抬眸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 是要她感恩戴德吗? 还是要她记住,即便被放逐,也仍是他的所有物? “多谢侯爷体恤。” 她垂下眼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裴霁舟走近一步,忽然抬手抚上她的颈间。 “疼吗?”他问,声音低沉。 沈昭月僵住。 同样的问题,他今日已是第二次问起。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摇头。 “说谎。” 他拇指摩挲过那道伤痕,力道很轻,却让她浑身紧绷。 “你向来最怕疼。” 沈昭月皱眉,原来他还记得。 可记得又如何?终究是要将她送走的。 “侯爷是要给公主腾位置吗?” 她忽然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霁舟的手顿住了。 片刻后,他收回手,冷笑一声。 “你倒是会揣测本侯的心思。” 沈昭月知道自己逾矩了,可话已出口,索性抬眸直视他。 “若非如此,侯爷为何急着送走妾身?今日水榭之事,侯爷分明早已知晓,却还要演这一出戏......” 裴霁舟眸色骤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以为本侯是在演戏?沈昭月,你当真以为本侯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她手腕生疼,却倔强地不肯呼痛。 “妾身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他逼近一步,气息灼热。 “不明白?你袖中藏着的银簪,还有你日日望着院墙外的眼神——你真当本侯看不见?” 沈昭月心头剧震。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暗中准备的退路,知道她日思夜想的逃离。 裴霁舟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 “你逃不掉。” 翠儿小心翼翼进来。 “姨娘,该启程了。” 沈昭月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觉得心口发闷。 她原以为自己会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欣喜,可此刻却只有说不清的怅然。 “走吧。” 她轻声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院。.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