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饭店。 一路上花销不够，张银花三人几乎没有吃饱过。 几乎是饭菜一端上来，他们就开始埋头苦吃，抽空称赞几句。 沈白蓉看着餐盘狼藉的桌面，脸上闪过一抹嫌弃，连下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有一阵没吃油水，吃到一半，张银花肚子疼去上厕所。 回来时路过门口方向，她撞见一个人。 看到对方的当时，张银花便愣住。 断眉，悬鼻，太阳穴附近一颗痣。 是他吗？ 可这人西装革履，穿着考究，腕上戴着金表，口中操着一嘴叽里呱啦不知道是哪里的话，正和别人交谈，她连听都听不懂… 眼看那人走出门口，张银花追了几步。 追出门外时，只见对方上了一辆黑色汽车，司机一脚油门下去，人就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待他离开后便又回国营饭店了。 张银花浑浑噩噩回去，面对一桌子可口诱人的饭菜，却再没有胃口吃。 宋明远奇怪，问她：“吃坏肚子了，没胃口吗？” “不是。” 张银花摇头，但没说原因。 这时，楼梯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几个人从楼上包间下来，边走边聊着些什么，时不时能蹦出来诸如‘香江’‘接风’等的字眼。 一行人路过他们桌位的时候，沈白蓉忽然起身，向其中领头的一个中年人打招呼。 “宋主任，你们怎么在这里？” 领头之人正是宋学文，他们刚招待完从香江来捐款的富商，在国营饭店吃过接风宴，送走富商。 见到沈白蓉，宋学文面露思索。 “是…小沈同志？你们这是…” 他看向边上的宋明远等人。 沈白蓉先是扫了圈人群，没看到富商的影子，脸上的失望稍纵即逝，很快露出礼貌微笑，为他们介绍。 “宋明远同志，这些是宋明远同志的母亲，妹妹，以及…” 她转向最后的宋小军。 “宋小军，宋明远同志的儿子，他的母亲您应该也知道。” 宋学文疑惑皱眉：“是哪位？” 一旁的宋明远表情微变，起身想要打断沈白蓉的话。 “好了，我们该走了。” “苏启章教授的女儿…苏清禾。” 二人话音几乎同时落下。 “清禾侄女？”宋学文大惊，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悦，“她还活着？” 沈白蓉点头：“是啊，不仅活着，而且她现在也在京城。” …… 王志才神神秘秘地，将苏清禾叫到一个隐蔽角落。 “昨天我特意回家找我爹打听了，他一开始还不愿意告诉我，后来还是耐不住我磨他，跟我说了。” “他不让我告诉别人，不过咱俩谁跟谁啊，我肯定不会瞒着你。” 苏清禾有了某种猜测，但还是顺着问： “…什么事？” “就是陈教授啊，我爹说，陈教授当年匿名举报苏启章教授，这才导致苏教授一家子被下放！” 王志才语气严肃。 “你现在入了陈教授的眼，以后可得注意。” “这种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捅你一刀。” “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苏清禾礼貌道谢离开。 王志才挠着头往外走，心里正得意。 这种事他都告诉苏清禾了，以后有点什么事找她帮忙，她还好意思不帮忙？ 走着走着，门口一道人影挡住去路。 仗着身高优势，顾江辞居高临下地投来一眼，意味深长的。 王志才挠挠头不明所以，绕到另一边走。 一句话飘落在耳边。 “清禾早知道陈教授匿名举报这件事。” “我说的。” 王志才纳闷：“…那我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不用，清禾说过。” 丢下一句话，顾江辞走了。 留下王志才莫名其妙，一脸懵。 顾时在旁边看完全程，追上顾江辞，小声问他： “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江辞显得一本正经。 “吃什么醋？都是一个研究基地的同志，聊两句很正常，有什么好吃醋的？” “过去我怎么教你的？做人不能太计较。” “小时，要记得平常心。” 顾时眼珠一转，故意问：“这么说，你不会吃姑姑和其他人的醋了？” 顾江辞淡淡扫过去一眼。 顾时秒懂：“懂了懂了，爹就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哪会做出吃醋这种一点都不高尚，不大气，不纯粹，也不正经的事？” “爹，你指定不会吃醋！”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露出天真无邪的笑。 就是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显然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和说的不一定相同。 这次顾江辞看都没看他，起身走向苏清禾。 “之前的数据，有一点我觉得…” 顾时看着这一幕，咧嘴笑。 真好啊，他很久没见过爹这么高兴。 爹终于找到姑姑，如愿以偿了。 …… 在招待所安置好张银花一行人，宋明远一出门脸色便阴沉下来，语气冰冷。 目前来看，苏清禾并不希望她回来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你为什么要特意告诉别人，关于苏清禾的事？” “宋主任和苏启章教授是好友，这些年一直帮他们守着苏家，他要是知道苏清禾同志还在世上肯定会很高兴。” “我也是为了苏同志好…明远哥，你为什么生气？” “是…我做错了吗？” 沈白蓉无助地咬着下唇，眼眶发红，眼泪在眼里打转，一双水眸无措地凝着他。 宋明远心软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白蓉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眼泪刷刷往下落，无声哭泣。 此情此景，宋明远又走神了，想起几乎不会哭的苏清禾。 不知为何，过去明明是他嫌弃苏清禾不会哭，如今面对一直哭的沈白蓉，心头却升起一抹烦躁。 他想起一个问题：“你认识苏清禾？” 这是怀疑她认识苏清禾，在西北时却装不认识了？ 沈白蓉的解释有理有据。 “只听过名字，没见过人。” “当初听到苏同志的名字我还怀疑过，后来听说她脑袋不清楚，和我认识的对不上，这才放弃怀疑。” 宋明远不知信没信，没再往下问，转而提出另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苏清禾与顾江辞之间，是什么情况吗？”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