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宋明远更是认出顾时,正是昨天阻拦他跟着赵慧的那个孩子。 赵慧是和苏清禾一起的。 而这个孩子向顾江辞叫爹。 这么串联起来… 难道顾江辞他们父子,已经和苏清禾见面了? 这样想着,宋明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的,同时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他将这种情绪视为货不对板,被苏清禾以次充好蒙骗,悬在头上多年的大刀,终于砍下来的怨愤与恼恨。 领回家养了五年的流浪狗,竟然早就有主人了,谁能接受? 看着顾江辞和顾时的融洽相处,再想想家里的小军,宋明远咬了咬后槽牙,悄然离开。 顾时跟顾江辞撒娇好一会儿,这才顾得上看向远走的宋明远。 “那个叔叔看我们的眼神好可怕,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爹认识他吗?我过去怎么没见过?” 顾江辞眸色泛冷,抚了抚顾时头顶。 “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哦…”顾时似懂非懂。 看来爹不喜欢那个人,爹不喜欢的人,他也不要喜欢! 另一边。 宋明远借沈白蓉的便利,拿到一份研究基地分布的地点图。 对照研究基地的地点,他回忆昨天赵慧离开的方向。 是西南方。 而京城往西南方走的位置上分散着三个研究基地,如果不出意外,苏清禾应该在这三个基地的其中一个。 手下散播消息是一个方法,可效果不一定,谁也不知道她何时还会再来京城。 宋明远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当即打定主意主动出击。 …… 研究基地。 不过半天时间,苏清禾与陈教授便开始有默契,逐渐同频。 从陈教授的表情就能看出,她现在比起前两天明显高兴不少。 吃饭的间隙,苏清禾坐在陈教授旁边。 今天食堂做的是寡淡无味的大白菜炖土豆。 各个地方上调来的人见怪不怪,就算是吃了许久的白菜也吃的很香,只是以孙秀兰为首,从景来走关系塞进来的人,大都吃不惯。 按理说如今计划经济,不该出现太大的贫富差距。 奈何孙秀兰他们不同,能走关系进来,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家境。 他们纷纷对食堂的饭菜表示不满,一个两个的拿筷子挑来拣去不肯吃,抱怨声满天。 陈教授见了摇头感叹:“都是没吃过苦的,下次乡就知道了。” “那时候手里有吃的,肚里不饿都是幸事,哪有精力挑食?” 感慨完她也没管那些人,自顾自吃着。 苏清禾心念一动,主动顺着她的话往下谈。 “陈工,过去的都过去了,起码您平安回来了,这对我们而就是最大的幸事,否则谁来带我们做研究?” “是啊…”陈教授不知想到什么,神情略有恍惚,喃喃着,“活着回来了。” 苏清禾看在眼里,话音一转。 “咱们不提那些时候了,不如说一说您下乡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什么有趣的人或事吧?” 提到这个,陈教授目光闪了闪,瞬间从回忆中抽离。 “没什么好提的,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我们把剩下的研究做了。” 看来还是很警惕。 苏清禾没有意外,早就想过这种事不好问,经历过下放的人只会吃一堑长一智,在往后的日子中变得更谨慎行,哪会跟她一个认识只有几天的人随便聊这些?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她如今只有二十三岁,她等得起。 苏清禾表情未变,顺着陈教授的话转移话题,直接聊起下午要继续进行的研究。 从学术上提问,问题刚好处于一个较为高深,但陈教授能轻松给出答案的层次,又在陈教授解答时,不经意提出几个稀奇的观点角度,刚好搔到陈教授的痒处。 两人越聊越投机。 坐在她们旁边的赵慧一脸懵。 看看苏清禾,再看看陈教授,最后将视线落在清汤寡水的白菜上。 不是,这两位在讲什么天书,就不管她的死活吗? 还有苏清禾…这个问题,赵慧记得昨天晚上才看她翻书查过,怎么今天就不会了? 再听听接下来。 “陈工,多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还能从这个角度出发,是我目光狭隘了,我必须要对您说一声谢谢。” “陈工,您以前的学生有没有说过,听您讲课是一件幸福的事,得有多幸运,才能当上您的学生?” 呵呵… 麻了,赵慧彻底麻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苏清禾这么能夸人,增一分太过,减一分又不够,每句都恰到好处,关键还能结合相关的学术知识。 好好一个不苟笑,年过半百的正经教授,硬是被夸得都红温了。 良心何在?道德何在?技巧何在? 赵慧听不下去,机械地端起搪瓷碗呼噜呼噜往嘴里倒菜,匆匆忙吃完一抹嘴。 趁两人还在聊,她转身出去了。 外面尽是一些京城来的,吃不下食堂饭的人,早早出来聚在一起吃各自带的点心之类的吃食。 目前研究基地分成三拨人。 一波是以京城人为首,吸收过向他们示好的地方人队伍,人数最多。 一波是地方人担心被欺压,团结起来反抗的队伍。 最后一波就是部分真心专注研究,不屑参与小团体的人,这部分人有京城人也有地方人,零零散散的,不成队伍。 不过赵慧觉得她和苏清禾哪一波都不算。 充其量算被孤立在圆圈外的。 赵慧也不在意,穿过人群而去, 路过一个房间,她听到王志才跟人交谈的声音。 那人问:“你爹真要被撤职了?” 王志才语气颓然:“这种事还能有假?” 赵慧早就听说,王志才的父亲在东风机械厂里担任要职。 这个时候能在厂里工作都是铁饭碗,更别说是担任要职的人物了,所以王父才能托关系把王志才送过来。 可原来王父快被撤职了? 王志才先前总想欺负她们,赵慧不喜对方,闻不由驻足细听。 只听那人又问: “厂里那批设备也要被销毁,换上进口机器吗?” “是啊…就是因为那批设备,厂里人才会责备我爹,别的很多厂子里都换上进口机器了,只有我爹还用几年前的老旧设备,更别说那批设备还不是进口的。” 王志才说到这里,又是一叹气。 “就连设备的设计人,都早就下放了,人都回不来,不知道爹还在坚持什么。”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