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仔细的合计之後,杨广最终敲定了凌烟阁的人数。 不过这入阁之人的具体排名,倒也不急於一时去确定,毕竟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外面还有东突厥这个大威胁在,接下来的这些战事,那可是能让不少将军趁机立下赫赫功勋的。 到时候再根据大家的战功来综合考量排名,也更为合适些。 …… 突厥汗庭这边,经过了一个漫长又难熬的冬季,东突厥人就像是蛰伏许久的野兽一般,再次变得活泛起来了。 而隋朝内部往并州增兵的这件事儿,处罗可汗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 这下子,双方之间的局势变得越发紧张起来,他们和大隋,可以说是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就差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了。 “可汗,下令吧!” 步利设一脸急切又凶狠的模样。 他乃是处罗可汗的兄弟,在东突厥中那可是以勇猛着称。 向来都是主张用武力去解决问题,早就盼着能和大隋大战一场了。 若不是先前东突厥突然遭遇了天灾,那霜冻乾旱一个接着一个,导致粮食极度匮乏,臣民们都吃不饱肚子。 他们早就趁着李渊和隋朝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带着兵马直接南下,去狠狠捞上一笔了。 “李渊这个废物,我真是高看他了。” 处罗可汗一想到李渊,就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骂道。 他原本还指望着李渊能够和隋朝好好交战一番,不能把隋朝给击败,哪怕就是能抗住隋朝的攻势也好。 何况他还特意从更北边召集了拓跋朗司马,让其前去给李渊助阵。 可谁能想到,那李渊简直太不争气了,别说抗住隋朝的进攻了,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最後被打得落花流水。 结果,就连拓跋朗司马也死在了隋朝人的手里,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步利设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开口道: “靠人不如靠己,纵然让那李渊夺得了隋朝天下,日後也肯定会再与我们交锋。 他现在被灭了也好,也省得我们日後自己再动手了。 反正迟早都得打,咱们东突厥可不怕隋朝,直接上就是了。” 处罗可汗听了这话,心里也觉得有道理,当下便开始盘算了起来。 如今的东突厥天灾不断,粮食越来越少,臣民们都饿的嗷嗷叫了。 要是再这麽继续下去,可不光是隋朝能压他们一头了。 就连周边的那些国家,也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到时候恐怕真的是要陷入绝境了。 而且听说隋朝近些年那可是风调雨顺的,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特殊的种子,种出来的粮食产量特别高,所有百姓都能够大丰收。 要是他们东突厥能杀入隋朝,去抢占隋朝的土地,奴役隋朝的百姓。 这样一来,东突厥不仅能壮大自身的实力,还会有着吃不完的粮食,再也不用为这粮食短缺的事儿发愁了。 “将那个隋朝女人给我杀了,把头颅送给杨广!” 终於,处罗可汗咬了咬牙,狠狠心,下达了这个残忍的命令。 这义成公主本是隋朝和亲过来的,之前处罗可汗一直留着她,想着把她当作一个底牌。 万一将来东突厥要是在和隋朝的交战中败了,还能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让隋朝饶他们一命。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儿。 以隋朝现在那些将领的狠劲儿,尤其是那个武信。 那可是出了名的狠毒,凡是和他交战的国家,最後全都被覆灭了,一个都没落下。 若是东突厥败了,他们估计也是如此的下场。 所以这会儿也不必再留什麽後手了,就拼上一把吧。 谁输了,谁就等着被灭国好了,反正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步利设气势汹汹地冲到义成公主的帐篷里,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寒光闪闪的银狼头刀, 一双眼睛里透着凶狠的光,虎视眈眈地盯着义成公主,彷佛下一秒就要挥刀砍过去一般。 而此刻的义成公主,已然换上了隋朝人的服饰,那一身衣装,透着一股来自中原的别样韵味。 面对步利设这般充满杀意的注视,她却并未有任何慌张的神色,脸上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彷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麽一天似的。 其实,之前她便听到了不少的风声,知晓东突厥打算与大隋交战了。 而且处罗可汗之前还让她送礼物给隋朝,她心里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不过是东突厥为了麻痹隋朝而使出的手段? 可只要是对隋朝有利的事儿,她想着,让她做她便做了,也没去过多计较。 近些时日,她更是察觉到东突厥的兵马集结地越来越频繁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这是准备南下,要去施展自己那狼子野心了,想对大隋发起进攻,抢夺土地和财富。 而处罗可汗对她的态度,也在这期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那冷漠和疏离的样子,更是清楚地表明了她在东突厥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已然成了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公主,时候已经到了,你该回大隋了。” 步利设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帐篷的帘子,还故意做了个 “请” 的手势。 只是那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冰冷,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恶意。 义成公主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随後便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外走去。 她抬起头,仰望着那蓝色的天空,这天空的颜色,和她出嫁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往昔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自己已经离家这麽多年了,如今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了。 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和对亲人的思念,充斥着她的内心。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朝着那未知的命运走去。 “用你们隋人的话来说,你我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 并非我想杀你,而是那杨广欺人太甚!” 处罗可汗盯着义成公主,眼神中透着几分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说道。 那话语里似乎还想为自己即将要做的残忍之事找些借口,想要显得自己并非那般无情无义。 “何必给自己找理由,狼永远是狼,永远不会有感恩之心。” 义成公主却依旧语气平和,脸上看不到丝毫悲戚与怨恨的神情,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处罗可汗。 她心里明白,从当初和亲来到东突厥的时候起,自己就已经设想过可能会面临的各种下场了。 在这东突厥有着父妻子继丶兄死娶嫂的习俗,在隋人看来,那是不知廉耻的陋习。 可她身处此地,又怎能反抗? 她先後经历了启民可汗丶始毕可汗丶处罗可汗这三任丈夫,每一次身份的转变,都饱含着无奈与心酸,她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而如今,面对死亡,她反倒觉得这或许更能让自己解脱吧。 不用再在这异国他乡,继续忍受着种种不堪与痛苦了。 死,对她而言,竟成了一种别样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