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骨。 一旁安安静静的苏大勇说道：“叔，我是我爸的儿子，我不想我爸死了还要被人折磨。 就这么体体面面送他走吧。” 这老爷子没说话，村里人现在谁还瞧得起苏大勇啊。 养了个儿子，还不如不养。 苏老爷子既当爹又当娘，省吃俭用一辈子，给他娶媳妇盖新房。 结果最后，他有了媳妇有了家，却将他老子赶了出来。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真的都是杀人诛心。 苏半夏暂时还不知道苏大勇不是爷爷亲儿子的事情。 这件事情，后来几乎像是被村里人遗忘了一样。 江国庆带人去买东西，中午的时候，东西就买回来了。 村里几个年长者给苏大强擦洗了身上，还顺带换了寿衣。 村里的先生给他看了日子，两天后下葬。 苏旺财这次倒是很安静，没对苏半夏口出狂。 这一天，苏半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村里有个规定，孙女是不能穿孝服的。 苏半夏一整天都没吃没喝，就这么安静地坐在灵堂里。 下午她才听别人说，苏大勇不是爷爷的亲儿子。 这一瞬间，苏半夏一点也不想自己是赵艾叶和苏大勇的亲女儿。 算了，反正他们现在都没断绝父母关系了，以后他们的死活，都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忙到深夜，灵堂有年纪大的人守着，江国安两兄弟这才跟苏半夏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苏半夏才问道：“国庆，你早上是第一个去爷爷窑洞的人，你有没有发现爷爷的房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爷爷躺在地板上，人已经僵硬了，他炕上的床单是包进褥子里的，但是有半截好像是被翻过的。 其他的就再没什么了。” 苏半夏脑子乱糟糟的，这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之前，江国庆养猪场，物证什么的都在，但到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这些，苏半夏心里有数。 江国安道：“或许是爷爷自己找的也不一定。” 苏半夏做了个深呼吸，心里的话没讲出来。 三人走到门口，天空中又下起了雪花。 苏半夏在那边跪了一天，水米未进，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和沧桑。 苏半夏一回来，王桂香就担心地来到苏半夏房间，她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 王桂香道：“丫头啊，想开一点，千万不要难过。 话说难听一点，谁都有这么一天的。 我知道苏大哥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还有我们。 乖，把这一碗小米粥喝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你明天还得忙了。” 苏半夏浅浅一笑，她自己不知道，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一整天都没哭，江国安知道，她心里肯定很难受，只是一时哭不出来。 其实，她心里怕是卡着一大块吧。 “谢谢妈，你先放着吧，我等一下就喝。” 王桂香不放心，说道：“孩子啊，你多少喝两口吧，妈看着你喝几口，我也就放心了。” 苏半夏道：“妈，让晾一会儿吧。” 苏半夏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江国安进来的时候端着温热的洗脸水。 江国安道：“妈，你先放着吧，我看着她喝。” 王桂香这才放心了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江国安将毛巾打湿递给苏半夏。 “媳妇，擦把脸，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难过咱们就哭出来好不好？” 苏半夏缓缓抬眸，看着江国安温柔的脸。 她有些恍惚，跟江国安的婚姻已经快要十二年了。 江国安帮她擦脸，苏半夏心里有所动容。 完了他将一旁的小米粥端起来，舀起一小勺给她喂粥。 苏半夏道：“我自己来吧。” 江国安看她喝了几口又放下，很担心。 两人躺下后，江国安将人拥进怀里。 苏半夏翻身，钻进江国安怀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下来。 “江国安，爷爷是我的亲人。 以后再也没有人像爷爷一样爱我了。” 江国安也红了眼眶，他的下巴抵在她额头，将人拥抱得更紧。 “傻瓜，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可爱的两个孩子。 想哭，就哭出来吧。” 泪水打湿了江国安背心，江国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江国安道：“这些年，爷爷一个人应该很累吧。” 苏半夏哽咽道：“我还想着，将他接回城里，可我还是晚了一步。” 江国安知道，她心里应该是很自责的。 反正，千万语，说什么爷爷都回不来了。 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很清楚。 苏半夏后面哭着哭着有些缺氧，这才睡着了。 江国安沉沉做了个深呼吸，他该怎么保护她？ 江国安后半夜才睡着，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轻手轻脚就没喊苏半夏，而是先去了窑洞。 临走时，他给江国庆叮嘱了一声，让江国庆来稍微晚一点，这样苏半夏就能多休息一会儿。 等苏半夏来的时候，灵堂已经很多人了。 这两天，更多的是苏大勇的不孝，还有苏半夏帮老爷抹下了眼睛。 苏半夏在外人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掉。 这次老爷子走得突然，苏大勇一儿一女也是互不搭理，看着就像是四分五裂了一样。 苏半夏在，老爷子也算是风风光光下葬了。 村里人搭的礼钱，苏半夏也没要。 也就一千来块钱，她要那个也没啥用。 酒席散了之后，苏半夏给苏大强去收拾东西。 苏大强穿过的那些衣服肯定是都不能留着了。 江国安在一旁帮忙。 苏半夏道：“爷爷在的时候，我给了他不少现金，你在衣服里面仔细翻找一下。” 江国安道：“好。” 两口子配合，江国安在老爷子所有衣服里面都翻遍了，也没找见钱。 还有床单和被褥中也找了，还是没找到。 苏半夏心想，不可能啊。 难不成，爷爷出事之前，这房子里真的有人进来过？ 如果真的如自己这么想，那这个人会是谁？ 苏半夏一想，心里就很不安。 江国安看她在发呆，问道：“怎么了？” 苏半夏道：“好像，给爷爷的钱不见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