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下意识的看向宋春雪,随后低头看着手指。 “亲家公放心,我在来的路上就说过,以后三娃若是敢纳妾,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我们的日子虽然过好了,但不能忘本。我们都是吃过苦的,也见过那么多的例子,娶妻还是娶一个好,纳妾对大家都不好,鸡飞狗跳的。” “我也跟三娃说过,若是三娃以后做了对不住木兰的事,我就将他赶出家门。” “请亲家公亲家母放心,我是最瞧不上三妻四妾的男人的,儿子更不行。” 三娃低着头,心想他还从未有过这个心思呢,怎么说的他已经大逆不道,去外面勾三搭四似的。 “三娃,你说句话。” 忽然被宋春雪点名,三娃坐得端端正正,“还请岳父岳母放心,我今生只娶木兰一人。” 谢氏朝夏常温使了个眼色,“你吓唬孩子干什么,还没成亲呢。” 在谢氏看来,这种事点到为止,多数无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将来三娃功成名就之后要另娶他人,他们谁能拦得住? 人心难测,那些对天发誓说自己有违誓就要天打雷轰的人,不照样违背誓。 说话张嘴就能说,但是诺是要靠心去守的。 这世间,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 自己都对抗不了自己的真心,何况是旁人。 谢氏看着木兰道,“以后就是成亲过日子的人了,等来年这个时候,你……” 她眼眶泛红说不下去,又看向宋春雪。 “我们家木兰懂事乖巧,人也勤快,我们也没惯过她,就是怕她以后嫁了人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娘。”木兰抿着唇,轻轻地喊了一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 三娃坐在远处的凳子上,盯着她的眼泪怔在原地。 他迅速别过视线,心想成亲不是大喜事吗,她怎么会哭? 难道是她不想嫁给自己?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闷闷不乐,对那颗晶莹的泪珠印象深刻。 “怎么了,看到木兰不喜欢了,还是听了不能再娶别人,不乐意了?” 三娃微微摇头,“不是,她哭了是因为不想成亲嫁人,嫁到咱们家来吗?” 宋春雪无奈失笑。 “傻孩子,你怎么不替木兰想想,人家嫁了人就要来咱们家过日子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她就是咱们江家的人了,一年四季,除了过节回家探亲,她就要跟我们一起生活。” “女娃跟男娃不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人之后就是夫家的人,不能像从前那样时常待在父母身边尽孝,她能不难过吗?” “哪怕你对她再好,她也是父母生下的孩子。” 说到这儿,宋春雪叹了口气,“更何况,哪个女子又能保证,自己嫁的人一定会对自己好呢?” 三娃茅塞顿开,握着缰绳直点头。 “那就好,我以后会对她好的。”刚才的疑惑一扫而空,三娃乐呵呵的道,“我现在不用放羊了,她嫁给我肯定不会那么辛苦。” 宋春雪哭笑不得。 都啥时候了,他还惦记着放羊的事。 仔细想想也是,他曾经放了九年多的羊呢。 午夜梦回,他可能依旧觉得,自己是那个拿着羊铲子,在山上赶羊的小羊倌儿吧。 她不禁浑身一震。 若这一切真的是一场梦,哪天醒来发现他们还待在李家庄子上,种田放羊…… 呵。 很快宋春雪就释然了。 左右不过是一场梦,好好儿活就是了。 * 从夏家回来,宋春雪便张罗着要去红英家。 在此之前,她要跟道长交代些事情。 去年跟今年的收成不好,很多庄稼人勉强能吃饱肚子,这还是在一点岔子都没出的情况下。 若是家里稍微有点事儿,丧葬嫁娶,或者是家里生了孩子,一下子拮据起来。 两年前瘟疫肆虐,哪怕她跟道长在非常时期,对那些前来求药的人分文不取,最后药材还是不管用。 瘟疫是秋季来的,很多人没有扛过冬天。 次年昔日瘟疫好不容易消失,但好多人错过了春种,再加上天旱,这两年街上多了不少乞讨的叫花子。 李家庄子上的粮食宋春雪都存在另一个院子里,她跟道长商议过,若是碰到实在过不去的,就送些麦子给他们。 这种事是道长做的,为了江家的安危,这种事儿也不该由宋春雪露面。 她来到了医馆,师兄果然今日在坐诊。 出门前她随便丢了个卦,算到师兄不在山上,她便来医馆碰运气。 说起来,这两年她学了不少东西,田嫂子那扑棱蛾子,随便出门上街,都要找她算一卦。 已经有人传她是街上的小神婆了,找她来买招财符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人太多,宋春雪涨了价,一张二百文。 但还是有人慕名前来,托人花重金也要买招财符。 其实她现在不止招财符画得好,护身符最为灵验,辟邪符也很管用,连师兄都夸来着。 但是,大家只想要招财符。 “师弟,正好你来了,过来给他扎针。”道长手里拿着银针,“让师兄考考你,看看你的三通穴位找的准不准。” 宋春雪连连摆手,“师兄说笑了,我就是给自己扎两针还行,给病人扎可怎么行。” 躺在床上的人是个邋里邋遢的壮汉,看到宋春雪笑道,“无事无事,你扎两针试试。道长刚才还提起自己的师弟来着,没想到还是位女道长。” “怕什么,若是扎的不好还有师兄在。以后师兄若是离开了,你学了这么多东西总要替病人扎的,前年你不是扎过吗?” 道长摆了摆手,“过来过来,让我看看你最近学得如何。” 宋春雪硬着头皮走过去,像模像样的拿起银针,一只手在汉子身上捏了两下,找准穴位扎下去。 “嗯,穴位找的挺准,还记得我交给你的那套针法吧,他就是阳虚体质,你替他扶扶阳,我去开药。”道长转身走向药柜的方向,“今日雷云有事,我替他两天。” “师兄你不看着我……” “他婶儿你就扎吧,不碍事。” 其实,宋春雪早就在自己身上扎过了,只是她没见过这么肥的肉,软蓬蓬的,穴位不好找。 “师兄,我想出趟远门,我今天是来给你送钥匙的。” 道长喝茶的动作停了一下,“去哪?” “去凉州城,找我女儿。” “你一个人行吗?”道长思索片刻,“我送你去。”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