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雄的怒骂戛然而止。他的头颅高高飞起,脸上还凝固着惊怒交加的表情。那杆镔铁长枪“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枪尖上沾染的毒粉还在冒着青烟。
石飞火甩了甩断刀上的血珠,看着地上仍在抽搐的无头尸体,冷冷道:“废话真多。”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远处几个呆立的土匪,嘴角扯出一个森冷的弧度。
“来啊。”“他勾了勾手指,声音轻得像是夜风拂过刀刃,“一起上。”
为首的疤脸汉子喉结滚动,突然暴喝一声:“弟兄们,跟他拼了!”手中鬼头刀带着破风声劈来。
旁边一个精瘦汉子却“当啷“扔了兵器,转身就逃,靴子踩在血泊里溅起一串暗红的涟漪。
石飞火身形未动,只是手腕一翻。断刀划过一道凄艳的弧光,疤脸汉子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的鬼头刀还举在半空,脖颈却已喷出一道血箭。另外两个冲上来的土匪见状,一个急刹不住直接跪倒在地,另一个竟吓得尿了裤子。
“没意思。”石飞火轻叹一声,刀光再闪。跪地求饶的那个突然瞪大眼睛,眉心缓缓渗出一粒血珠。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时,石飞火踏着满地支离破碎的尸骸走出寨门。他的衣袍浸透了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断刀已经彻底卷刃,被他随手扔进还在冒烟的废墟里。
他辨别了方向,向着沧浪洲而去。
石飞火离开后的第二个黄昏,一队风尘仆仆的马队踏着夕阳余晖来到黑风寨废墟前。马蹄惊起几只正在啄食腐肉的乌鸦,扑棱棱地飞向血色的天空。
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勒住缰绳,胡须上还沾着未干的酒渍。
他眯起眼睛望向焦黑的寨墙,突然咧嘴笑了:“大哥,前面就是黑风寨!咱们兄弟漂泊半生,总算老天开眼,给留了块现成的风水宝地。”
为首的汉子约莫五十出头,花白头发用一根褪色的红绳胡乱扎着。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断壁残垣,瞳孔里跳动着贪婪的火光。
“好机缘,好机缘!”他笑着说道:“刚来这里,就遇到黑风寨被灭,给咱们腾出位置来。”
“诸位兄弟!赶紧捯饬黑风寨,建设黑风寨,打起黑风寨的旗号,收拢喽啰!”
“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是四处漂流的丧家之犬了!”
“是!”
“终于有家了!”
众人欢呼着冲进废墟。有人踢开半截焦尸,从灰堆里扒拉出半坛没烧完的烈酒,仰头就灌。有人发现地窖里居然还藏着几袋发霉的粮食,如获至宝地扛在肩上。
花白头发的大哥蹲下身,用刀尖挑起一块烧变形的牌匾,“黑风”两个金字在暮色中幽幽发亮。
真金不怕火炼,金字招牌就是耐烧。
七八天后,崭新的“黑风寨”旗号飘在了重修的门楼上。逃散的土匪陆续归来,周边村落的“孝敬”也重新送上了山。
璇玑阁的使者来看过一次,收下双倍例钱后,连问都没问前任寨主的去向。
黑风寨依旧在,正如同青林村依旧在。
只是石飞火不在了,那名自杀的少女也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