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之后,两人才收拾停当往镇上走去。晨露沾湿的草叶上,几滴暗红血迹格外刺眼。
义庄里的神秘人是谁?
昨夜提灯的老者又是何人?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匆匆过客,江湖路远,自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他们。
到了镇上,石飞火在集市采买干粮咸肉时,从卖炊饼的老汉口中得知,此地距离飞花城已不足百里。
“加紧赶路的话,日落前应当能到飞花城。”孤晨子掸去衣服上的尘土,抬头望了望日头。
石飞火系紧行囊,忽然问道:“到了飞花城,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欠债之人?”
孤晨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自然是让他跪在我面前,向我赔罪。”
“就这样?”石飞火挑了挑眉,“以你的性子,竟不取他性命?”
“有的人可以杀,有的人不能杀。”孤晨子轻抚背后长刀,刀柄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杀手也不是什么都能杀。”
至于什么人可以杀,什么人不能杀。
他并没有说。
两人继续前行,寻常商旅需要两日的路程,他们不过半日便已走完。日影西斜时,一座巍峨城池赫然出现在地平线上。
飞花城,一因满城遍植海棠而得名。
每年三月,海棠盛开时,整座城池仿佛被绯红的云霞笼罩,风过处落英缤纷,故而得名“飞花”。此刻虽非花期,但城中飘荡的淡淡花香,仍让人心旷神怡。
二因城主名为上官飞花,自诩风流倜傥,爱花护花。
城墙高约三丈,青砖垒就,城楼上悬挂着绣有海棠纹样的锦旗。城门处人来人往,守城士兵只是例行检查。
飞花城的繁华确非昌平城可比。入得城来,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卖糖人的小贩正在收摊,酒楼里已亮起灯笼。
最引人注目的是每隔十步便栽种着一株海棠树,枝干遒劲,想来已有数十年树龄。
街边茶肆里,说书人正在讲述飞花城主“护花”的风流故事故事。绸缎庄前,几位闺秀正在挑选绣有海棠纹样的手帕。更有挑着担子的花农,叫卖着用海棠制成的香囊和花茶。
乍一看,细看之下,那些雕梁画栋的阴影里,蜷缩着衣衫褴褛的乞丐。深巷拐角处,三三两两的流民正就着井水啃着硬如石块黑不溜秋的东西。
这般景象,与昌平城倒也无甚差别。
“现在找客栈?”石飞火问道。
他还欠孤晨子三顿饭。
“不急。”孤晨子目光如刀,扫过街面,“既到了地头,自然要先讨债。”
他千里迢迢赶来飞花城,为的就是这一刻。此刻债主近在咫尺,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说罢,他问路子问到刘府怎么走,就径直去了刘府。
随手拦住个挑担的货郎,孤晨子抛了枚铜钱问道:“刘府怎么走?”
货郎接过铜钱,面露诧异:“客官是要去吊唁?顺着这条街往东,过七个路口,门前挂着白灯笼的就是。”
孤晨子眉头一皱,也不多言,按着指点大步流星而去。石飞火略一迟疑,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快步跟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冷面杀手究竟如何讨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