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宁有些不安,但理智告诉她,她与他们已没有半分关系。 殿内点着熏香,桌案上的茶水已冷。 皇帝皱着眉,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万分。 见她进来,皇帝的眉头松开了少许,只是没有以往的轻松。 这段时间,他偶尔会同顾怀宁聊上几句。 德妃曾同她说,不要太怕圣上,对方其实也很欣赏她。 自赐婚后,她也确实感受到了圣上传来的善良。 但今日至结束,皇帝都没有开口过。 就连一贯带笑伺候的杨公公,眉宇间都似有担忧之色。 顾怀宁心下隐隐有了预感。 不是严氏。 出事的应该是沈敛。 能惊动那么多太医前去,定然是非常严重的伤。 两人既已无缘,那便不该多问。 离开时,小德子正在外头悄悄往里面瞧。 见她出来,他立刻笑着小声招呼。 顾怀宁冲他点了点头,而后满腹心事离开。 待回到家时,常氏看着女儿也有些欲又止。 想来镇国公府出事已经传开,母亲才这副反应。 一连两日那么多太医往镇国公府去,沈敛重伤奄奄一息之事不可能瞒得住。 严氏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 家书也八百里加急往丈夫那里送。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子竟全身血痕奄奄一息从大相国寺被送回。 无妄大师说他登了问仙台,待僧人上去时,对方便已如此。 可他身上的肌肤明明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鲜血淋漓地叫严氏痛彻心扉。 “我儿好好的,为何要上问仙台?”严氏愤怒不已,心痛之余已然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无妄大师身上。 “你若说不清楚!镇国公府定与你大相国寺不死不休!” 无妄大师没说。 “此乃世子之事,夫人且等他醒来再问罢。” 太医们彻夜守着,和林苏一起各种续命的法子都用尽了,但仍旧只能吊着那最后一口气。 他醒不来。 也好不了。 身体以惊人的速度耗损着,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下去。 景铭也守在外头,这两日他几乎没合过眼。 他从没见表兄伤得那般厉害过,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却硬靠着外头的皮囊,才维持着人形。 林苏也焦急万分,同太医们一样束手无策。 沈敛像是没救了。 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他身体技能的衰败。 之前抢救时,她隐隐听见常氏质问无妄大师,提及了那问仙台。 她找到景铭,眉宇间皆是复杂之色。 “殿下,请你去一趟顾府。” 她想起年后他的那种重病。 昏昏沉沉几日无法清醒,也是顾怀宁来了,他才好转醒来。 景铭看了眼里头的沈敛,神色间也有沉痛之色。 “表兄眼下这个样子,你觉得她适合看见吗?” “我只知道,”林苏道,“若你表兄当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最想见的肯定是她。” 严氏醒来,听见两人的对话顿时又急又怒。 “都怪顾怀宁那个害人精!都是她的错!否则敛儿怎会好端端要上那问仙台!” 她的声音不小,屋里屋外都听见了。 太医们垂着眸子没有反应,但都心照不宣。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