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到坐标,船员立刻扔了两个救生圈过来,并且朝着他们的位置迅速靠近。 庄一寒也看见了救生艇的踪影,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溺水挣扎的本能,以免给身后的人增加营救难度,直到救生艇驶到眼前,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任由别人七手八脚将他拽了上去。 救生员赶紧检查了一下庄一寒的生命体征:“还好,有呼吸,快送去医院!” 庄一寒昏昏沉沉躺在救生艇上,耳畔又听见一阵哗啦的水声,应该是另外一个人也被救了上来,他勉强聚起一丝力气睁眼看去,想知道是谁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也是他预想中绝不可能出现的人—— 那个曾经溺过水、不会游泳的陈恕。 对方坐在救生艇的另一边,浑身都湿透了,右边袖子被血染红大片,因为穿着一件白衬衫,所以看起来触目惊心,他任由救生员给自己紧急包扎那条受伤的胳膊,神情漠然,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痛楚。 庄一寒看见陈恕身上的血,心中顿时一惊,立刻挣扎着坐起了身:“陈恕?!” 陈恕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情绪,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种目光把庄一寒硬生生冻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嗒…… 嗒…… 嗒…… 那一刻,庄一寒腕上从不离身的手表因为在海下遭受撞击,悄无声息停止了走动。 而时间依旧在流逝。 他们之间的命运齿轮也并未停止。 第27章 爱(捉虫) “患者伤口刚刚缝了针,这几天记得保持饮食清淡,别做剧烈运动,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们。” 正值深夜,vip病房显得格外安静,巡房的护士过来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转身离开了,房门关上,里面只剩下陈恕和庄一寒,他们一个躺在病床上输液,一个坐在床边陪护,却是谁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这里临近海边,窗外时常响起海风轻柔吹过的声音,玻璃映着婆娑的树影,唯美静谧的夜色总算冲淡了几分属于病房的寡白惨淡。 陈恕闭目躺在病床上,正在打消炎针,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他下海的时候手臂不小心被里面的礁石划伤,缝了整整六针,然而从伤口清创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显得有些过于沉默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不是三岁小孩,打了针还要哭着喊着找爸妈。 就在陈恕因为药效感到了几分困倦,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悄无声息握住,耳畔响起了庄一寒低沉沙哑的声音: “陈恕,今天跳进去的时候,你害怕吗?” 今天庄一寒和陈恕被救起后没多久,蒋晰也在附近的一片海域被救生员发现捞起,人虽然陷入了昏迷状态,但是生命无碍,还在楼下的病房躺着。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页?不?是?i???????ε?n?????????5?????????则?为?山?寨?佔?点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里,受伤的好像只有陈恕。 一个在别人印象中怕水的、不能靠近水边的、本不该卷入这场风波的无辜者…… 庄一寒闭目低头,抵着陈恕略显冰凉失温的指尖,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晦暗。 今天发生亓亓整理的意外太多了,他没想到海上会起那么大的风浪,没想到自己会差点死在海里,更没想到陈恕居然会跳下去救他,如果他提前知道陈恕会受伤,说什么也不会跳下去救蒋晰。 这件事给庄一寒带来的冲击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震惊,错愕,复杂,数不清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起伏,直到现在也不能平息。 诚然,庄一寒以前是喜欢陈恕的,哪怕没有今天这件事也喜欢。 喜欢到可以为了他一掷千金,喜欢到可以带着他出入各种公开场合,喜欢到连曾经的蒋晰也比不过他,甚至打算年底就给陈恕一个正式的伴侣名分—— 陈恕不一定在乎,但这已经是庄一寒这种身份位置的人所能拿出来的最具诚意的东西,也是陈恕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 然而再有诚意,也只是喜欢,稀缺到这辈子在这座城市可能只会碰见一个,但也泛滥到全国十四亿人里可以找到上百个,和经历过生死的爱意是截然不同的。 喜欢和爱,庄一寒一向分的很清楚,并且在中间划出了一道分明的界限,但陈恕今天下海救他的举动却打破了这道无形的壁垒。 ……面前这个人为了救自己可以豁出生命,他应该是爱自己的吧?庄一寒怔怔想到。 这个念头催生出了一种酸涩难言的温情,在心间缓慢流淌,滋养着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求而又永远无法填满的空洞。 “你是不是想问我,跳下去的时候怕不怕死?” 陈恕平静的声音把庄一寒拉回了现实,他望着病房上方的天花板,依稀从白炽灯里看见了几只黑色飞虫的尸体,它们贪恋那一点点温暖和光芒,眷恋着不肯离去, “我不怕死,庄一寒。” 他活着时经历的痛苦远比死亡那一瞬间所带来的疼痛更煎熬,而其中有大半都是由庄一寒亲手施加的。 陈恕抬手,缓缓抚上庄一寒清瘦的脸颊,眼底细看冰凉一片,他心想面前这个人为什么没和蒋晰一起淹死在海底呢?自己也是蠢,居然还要跳下去救这么一个被蒋晰蒙蔽了双眼的蠢货。 他心中这么想,神色却愈发温柔: “你好好的就行。” 在这一刻,陈恕忽然觉得黑蛇给自己的任务大概快要成功了。 他从来都不是不求回报的人,他受过的每一次伤、流过的每一滴血、付出的每一份爱,都必须得到等价甚至翻倍的回馈,才能安抚那颗因为仇恨而不安躁动的心脏。 庄一寒感受着脸颊传来的触感,控制不住闭了闭眼,在灯光照耀下,他的眼眶隐隐有些泛红,只是强自忍耐着情绪:“我没事……” 庄一寒努力对陈恕笑了笑,主动把脸贴着他的掌心,湿漉漉的睫毛垂下,鼻尖有些泛红,像是一只漂亮桀骜的猫,终于肯收起锋利的爪牙,在最心爱的人面前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陈恕,以后我们两个好好在一起,再也不管别人了。” “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他不知是在说给陈恕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庄一寒现在只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陈恕面前,今后再也不和对方分开,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等蒋晰苏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偌大的vip病房只有闵柔陪着,她坐在对面靠墙的沙发上,低头不紧不慢削着水果,刀身映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显得有些诡异。 蒋晰艰难从床上坐起身,很快意识到自己在病房里,只是大脑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痛感,让他有些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