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的狗吗?” 胡金言怒极起身:“你!” 胡金言家里虽然是本地的,但条件其实并不好,也就比陈恕这种从山沟沟里来的强上那么点,他在于晦这种富家少爷面前经常溜须拍马,在陈恕和段成材面前却时常摆出一副优越姿态,没少背后蛐蛐人。 上辈子段成材其实也不一定闹到了要自杀的地步,是胡金言不知从哪里听到他在外面做男模的消息在学校四处散播,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段成材又刚好感情受挫,一时想不开就割腕了,最后迫于压力才不得不退学回老家。 陈恕没有伸张正义的闲心,但他讨厌碎嘴子,尤其是碎到自己面前的那种。 胡金言气得脸色涨红,恶狠狠瞪着陈恕,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趋势,于晦见情况不对,拍了拍床沿出来打圆场:“行了,你少说两句,都是同一个寝室的,吵架不嫌难看啊。”W?a?n?g?阯?发?b?u?y?e?????u?????n?2???②???.????o?м 胡金言家庭条件一般,没穿过那些奢侈品,最多就在网上看过,于晦却是经常穿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段成材穿的大概率都是真货,然而瞥了眼神色漠然的陈恕,到底把话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就在寝室氛围安静得有些尴尬的时候,只听走廊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段成材喝得醉醺醺的推门走了进来,刹那间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段成材靠着门打了个酒嗝,皮肤被酒气熏得通红,他见寝室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语气茫然又奇怪:“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金子。” 众人闻言这才尴尬移开视线,互相打着哈哈说没什么,只有胡金言盯着他不怀好意的问道:“段成材,你今天去哪儿了?” 段成材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挂在柜门上,说话有些大舌头:“不……不是说了吗,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了。” 胡金言嗤笑了一声:“我怎么没听说你在本市有朋友,你天天跑出去吃喝玩乐,还买这么多衣服,该不会是傍上什么大款了吧?” 他这句话一出,寝室其余几人脸色都变了变,年纪最大的禹川出声呵斥道:“胡金言,你乱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段成材竟然没有生气,他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嘻嘻哈哈道:“你说我的衣服啊?都是假货,西大街一百块钱两件,喜欢的话我下次带你一起去呗。” 胡金言:“你放屁,西大街哪儿有这种衣服卖!” 陈恕不想听他们争执,径直去了阳台抽烟,外间夜色茫茫,只有体育场馆还亮着灯,骤雨打落一地梧桐。 真是个糟糕的天气,一点儿也不适合举办生日宴会。 陈恕在烟雾中眯了眯眼,内心如是想到,他明明不愿和庄一寒有所牵扯,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依旧控制不住去猜测对方正在经历的一切,连自己都找不出原因。 【因为你在嫉妒。】 一道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在阳台响起,让人心头莫名一突,只见一条通体漆黑的蛇不知何时出现,正借着夜色的遮掩从陈恕手腕攀附缠绕而上,它吐了吐猩红的芯子,语气蛊惑: 【你在嫉妒,从买表那天就开始了。】 陈恕闻言指尖控制不住一抖,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戳破了什么心事,连烟星烫到了手都没发觉,冷冷眯眼,听不出情绪的反问道:“……嫉妒什么?” 这条黑蛇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然是庄一寒对蒋晰的爱,你上辈子想要却得不到的爱。】 陈恕闻言居然没有生气,他面无表情盯着幸灾乐祸的黑蛇,瞳仁在阳台微弱的光影照耀下显得阴郁而又病态,嘲讽勾唇,一字一句轻声道: “得不到我就不要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对蒋晰的爱确实不值钱,但是可以换你的命。】 这条黑蛇觉得宿主的这个念头有些危险,它尾尖轻扫,也不知做了什么,陈恕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连烟都没拿稳掉了下去,他错愕低头,却发现自己原本光洁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发青肿胀,就像在水里泡了十几天的样子,皮肉外翻,甚至能看见里面鲜红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头,由里到外都透着腐烂的尸气。 “……” 陈恕脸色难看,惊得一度说不出话来。 黑蛇玩味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虚无缥缈,仿佛又回到了江底那个冰冷的夜晚:【陈恕,难道你想回到江底继续去做一具尸体吗?】 【既然你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不替自己考虑考虑?】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在庄一寒爱上你后把他踹掉就可以了,他的后半辈子还很长,错过了你,还会有新的爱到来,你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失。】 【别犹豫了,否则我也救不了你,嗯?】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它忽然变得格外善良,每个字都悄无声息刺入了陈恕心底的最痛处,说完空气便陷入了一阵冗长的静默。 陈恕低头死死攥紧手臂,力道大得指尖都陷入了皮肉,或许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只是强行把那些不甘和恨意深埋在了心底,然而野兽是无法困住的,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都会蠢蠢欲动,疯狂撞击着牢笼。 是选择赌一把,还是回到冰冷的江底去当一具尸体? 陈恕低低喘息着,只觉得那种潮湿如影随形,他声音艰涩,最后咬牙吐出了两个字:“活着……” 他要活着。 既然得不到爱,那就选择生命,他要好好地活着、长久地活着。 这条恶魔般的黑蛇到底还是赢了,陈恕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怎么能指望他重生一次就变得光风霁月,还是阴暗的淖泥更适合他。 段成材来到阳台的时候就看见陈恕正一个人抽烟,脚边堆着一地烟头,他随手关上门,拖了个小板凳过来坐下,颇为稀奇的道:“你不是不抽烟吗,我之前在酒吧给你塞了一包,你还死活不要。” 陈恕没理他的话,清冷的侧脸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语气一贯漠然:“你的几门课最近签到率很低,明天过来好好上课。” 段成材没想到陈恕会说这个,罕见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居然没像以前一样打马虎眼,慢半拍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明天就回来上课,反正学费也差不多赚够了,我以后就不去会所上班了。” 陈恕莫名觉得这句话不太像段成材的性格,掀起眼皮看了过去:“为什么?” 段成材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天晚上你和庄总走了之后,陈少就点了我,他说会所环境太乱,让我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缺钱就告诉他。” 末了顿了顿才红着耳朵小声道:“他人挺好的,劝我好好念书。” 好好念书? 上辈子庄一寒好像也这么劝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