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人都准备好了自认为正确的谜底,让最终的裁判者来决定结果。 两个人勉强达成了某种共识,处于微妙的和平间。 “贾斯汀”突然低下头看了眼怀表,细长的秒针刻在眼里,朝白寒景说了声,“看来,卖我火药的家伙是个奸商。” 随后,两个人默默无言,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末日提早降临—— 他们做好了准备。 一起湮灭于光中。 而对刚刚探出水面的封瑟而言,爆炸来临的是那么突然。 就算他是背过身的,烈日般的光亮也几乎灼痛了他的视网膜,爆炸的巨大响声席卷了他的整个世界,耳边长时间只有眩晕的嗡响声,心脏余悸地猛烈砰响。 不管怎么样,封瑟奋力的游出了一小段距离,避免没被淹死,就被船体四溅的碎片割伤身体。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被高速旋转的东西击中,相当于往人体中打上一发口径十足的子弹。 然后…… …之后是什么来着? 封瑟迷茫的睁大了眼。 有什么浮起…… 【“我的属下都知道,很多去往天堂的战友不是由炮弹一发轰上天的,而是被碎裂的弹片的击中……”】 记忆深处。 一个人坐在高背椅上,衬衫的领口大开,喉结凸起,高筒军靴勾勒小腿线条,显得翘起的腿更长了。 他的颧骨轮廓模糊不清,下颔弧度优美,鎏金色的发丝陷在椅面的丝绒中。 在阅读文字时有种念诗般的优美。 【你真的不后悔离开那里吗?】 他听到了自己声音,声线难得如此的放松。 我很喜欢他,这是个很合拍的人。 【为什么要后悔呢?】 看不清脸的人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披上,拉开窗帘,他军服上两排勋表旁的灰铁勋章折射光线,满目流光溢彩。 【我将为它而死,流尽最后一滴血——“它”可以是我的国家、人民,但绝对不可能是他。】 窗外的世界沐浴在阳光之下。 他的眼睛蒙着层黛蓝,在清光下微微泛紫,干净澄澈,倒影出大片的红白玫瑰。 【结束这个话题吧,你要来点蜂蜜蛋糕吗?】 ——封瑟看清了他的脸。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够了,够了!!! 封瑟想要尖叫。 这些该死的记忆都是什么? ——他没接触过的人和事,一茬接一茬的冒出来,让他像一台充满了乱码的电脑。 不去想,拼命地向前游,像是要把这些东西都抛在脑后。 如同装睡的人不肯苏醒。 终于。 他游得足够远了,停下。 远处的克里斯蒂安号几乎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火焰如狂魔般舞动,盐腥味的海风助长它的威势,侵略一寸寸深蓝的领土,月色碎开波光粼粼的猩红,此时的夜晚像诡谲的黄昏。 是黄昏啊,是神明都要陨落的诸神黄昏,它的边缘燃烧炽热的炼狱,天穹悲哀地倾颓,它淌出的血却渲染漫天瑰丽的烟光火色。 封瑟没心情欣赏,泡在有些温暖的海水里,却如同被扒光了置身于凛冬中,阵阵的冷意侵袭他的身体。 那还有人活着吗? 贾斯汀的恨意到底有多扭曲,非要以同归于尽的代价拉上白寒景一同下地狱,还让船上的几百个人陪葬。 那些成为傀儡的乘客不会反抗,他们是被打翻了的蜡烛,在火焰的炙烤之下慢慢融化,以血肉作为油脂,为这海上奇观奉献光和热。 贾斯汀为什么要把他扔下来? 他得感谢自己被放过了吗? 今夜是逢魔之夜 苍白的月亮在喊叫,群星嬉笑的为它伴奏,吟唱葬歌。 抱有这种想法。 他真的听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呼唤。 无法准确形容,像轻柔的歌声,又像尖利的嘶叫,矛盾地混有各种奇妙的成分,从不知何处的远方传来,不请自来的出现在耳边。 还没等封瑟反应。 随即,他的身体不知缘由地开始痉挛抽搐。 海水有生命力似的缠绕上他的身体,无论是什么单薄的布料,浸湿后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 脚踝陡然一紧,有一股拉力拼命把他往海底拽。 海水没过他的头顶。 水流迫不及待的挤进他身体的每个空隙,挤走胸腔里的最后一丝氧气,热量跟随着他们离开,手脚因为冰冷而微微颤抖。 我…怎么了? 呼唤还在继续,越发强烈。 它应该是丧钟,预兆死神的来到。 死亡濒临,口中喷涌的气泡渐渐上浮,炸裂时淹没在水中毫无痕迹。 耳边的嗡鸣随着海的 ', ' ')(' 深度加重,或许下一秒他的耳膜就会不堪重负,鲜血如注,汩汩地与海水融为一体。 他甚至出现幻觉。 海洋沉默的、属于无限深渊的底端,上扬出悠悠的蓝光,漂浮在他的四周。 属于他本人的声音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引诱他一同回归于漫长的黑夜和亘古不变的死亡。 【来这里——】 【封瑟,选择我,选择死亡吧——】 下沉,他在下沉,下沉…… 引诱不曾停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