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匠在巷尾拉动绳索,预先凿松的岩壁轰然坍塌,碎石像暴雨般砸下来。
赵铁山抬头的瞬间,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他脚边,溅起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脸。
等他再看,巷口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只剩一线天光从石缝里漏下来。
“弓箭手!“李大牛的吼声从东边传来。
刘昭退到巷壁阴影里。
二十张弓同时拉开的声音像绷断的琴弦,箭矢破空而来时,他看见赵铁山的鬼头刀舞成了银盘——那三个打手护在他周围,黑皮甲的举着盾牌挡正面,灰布衫的用***拨侧面,另一个使双钩的在后面转圈。
“火箭!“
周铁匠的铁镐敲在火折子上,火星溅到浸了油的箭簇上。
第一支火箭擦过赵铁山的左肩,棉袍腾地烧起来;第二支射中黑皮甲的大腿,盾牌“当啷“落地;第三支钉在双钩打手的手腕上,钩子“哐当“掉在地上。
赵铁山撕了半幅烧着的袍子,露出精瘦的胸膛。
他脸上的血混着灰,像开了染坊:“小崽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老子在矿里埋了二十多年,连耗子洞都比你熟!“
“那你知道,耗子洞的出口被我用炸药封了吗?“刘昭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从周铁匠那磨了整夜的短刀。
刀身映着他的脸,眼神冷得像腊月的井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烧粮仓?
为的就是引你孤注一掷。“
赵铁山的刀抖了抖。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刘昭他爹浑身是血冲进矿洞,怀里护着的正是这块泛着幽蓝的古玉。
当时他砍断刘父的手腕,却只拿到半块碎玉——原来那老东西把另一半缝在襁褓里,塞进了小崽子的衣领。
“你......“赵铁山的刀往前递了三寸,又泄了力。
他左肩的箭伤在淌血,染得半幅衣襟通红,“你到底是谁?“
“一个不愿再做奴隶的人。“
刘昭的刀光比他的话更快。
模拟里练了七百次的下劈式,这次终于砍进了赵铁山的咽喉。
血溅在古玉上,很快渗进八卦纹路里,像开了朵暗红的花。
赵铁山的眼睛还瞪着,嘴张了张,没说出最后一个字,就直挺挺倒在炭块上。
“赢了!“
“赵狗死了!“
矿工们的欢呼声像炸雷,震得巷壁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刘昭蹲下来,从赵铁山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块碎玉,和他颈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昭哥!“李大牛冲过来,拍得他后背生疼,“咱们终于......“
“先收尸。“刘昭把碎玉塞进怀里,抬头看向巷口的碎石堆,“大牛,带几个人把赵铁山的宅子封了。
老周头,你去查查他的账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有些账,该清算了。“
欢呼声还在继续。
刘昭站在巷口的高石上,望着这片他出生、长大、差点死在这里的矿区。
晨雾里,楚瑶抱着棉袍从后矿洞走出来,发梢沾着露水,朝他用力挥手。
可他心里空落落的。
他知道,赵铁山死了,矿主的鞭子还在;矿主倒了,董卓的屠刀还悬着。
古玉在他怀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指尖发颤——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