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精神病院。
吴天没死,却因巨大的惊吓而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
高非明和淳于北一进精神病院,远远看见吴天在和几个病人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到了跟前,才听清他在有鼻子有眼地讲着“星期五谋杀案”。
当天吴天跳楼后,高非明等立即对吴天的房间进行了细致勘察。吴天的家简陋至极,动迁回迁后,仅匆匆搭建起一个简易的灶台,连扇像样的房门都未及安装,仅以一袭污渍斑斑、几乎辨认不出本色的白布帘勉强遮掩。在这寒碜的居所中,唯有卧室里那台略显陈旧的电脑,还算得上是一件值钱的物件。
现场既没有任何第三者居住过的痕迹,也没有其他证明吴天涉嫌杀人的线索。皮德戴着手套,进入了吴天的电脑,经过几个小时的检查,除了和一些网友的聊天记录,没有其他的异常。
经过对吴天打过工的几个单位的调查,吴天原本是一个很不错的电脑工程师。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更稳定的工作,结婚后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没有要孩子。妻子在冰城商城工作,由于工作能力强,又很有姿色,很快就和一个外地商家的销售经理私奔去了南方。那时,吴天和朋友合伙开了一间电脑公司,生意还算可以,可是,自从妻子和人私奔后,吴天便开始酗酒,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朋友便和他一拍两散。没了公司,没了老婆,也没了志气,吴天开始靠四处打工生活。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以及他对电脑的日渐生疏,过去都尊他老师的小工也开始不屑一顾,于是,吴天的精神垮了。
高非明和淳于北在病房和操场中间透明隔离墙下站着。
吴天其实也是个生活中的不幸者。淳于北身着一套简约而不失时尚的休闲装,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那份从容与干练,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他显得格外耀眼。
没错。生活中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比如我。高非明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淳于北笑着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坚强的人,神经比钢筋都结实。
哈哈,看来你是看错了!我不过是以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展现我的脆弱罢了。高非明像是在奚落自己。
吴天的主治大夫跑过来。
对不起,我们这里的病人很多,刚接一个急诊。
没关系。是我们打扰了您。淳于北客气地说。然后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组长。
高非明。高非明自我介绍,并握住大夫的手,大夫的手很柔弱,握在高非明的大手里,仿佛一团凉滑的雪。高非明看他挂着的胸卡上的名字叫:梁华。高非明禁不住对刚才的感觉笑了。梁华不知所以地陪着笑,笑得很像女人。
吴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淳于北边问边扫了眼莫名其妙的高非明。
还好。像他这种病,实际就是突然受刺激的结果,一般经过短暂的恢复就没有问题。
吴天现在能接受我们的一些询问吗?高非明问。
原则上,我们不宜打扰,以免那些事情再次触动他的敏感神经,加剧病情。但鉴于他当前的状态,我在场或许能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使情况不至于恶化。
那好。您帮我们一下。高非明说。
最好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我感觉他和那些人在一起更厉害似的。淳于北说。
淳于警官很专业,按说这样的病人需要独处,由单独的医生抚慰治疗,可是,我们哪里有哪些人啊,没办法。梁华做着电视里经常看见的欧洲人很经典的遗憾手势。
未来总会向好,毕竟我们的国家正以前所未有的步伐阔步前行,不是吗?
他们到了梁华的办公室后,护士把吴天带了进来,吴天一看见高非明,立刻显得格外兴奋。
我认识你,你是警察。
淳于北嘟哝着:还行,没疯。
你是警察,我也是警察。吴天忸怩着笑。
还是疯。高非明看了眼淳于北。
让我来。医生梁华对他们说。
吴天同学。过来,到老师这来。吴天眼睛盯着淳于北,顺从地过去,很乖巧地坐在医生梁华的对面。
吴天同学,听老师问话,能不能好好回答。梁华严肃地问。
能。吴天双手放在膝盖上,噘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们问吧。梁华满意地对高非明和淳于北说,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淳于北。
高非明咳嗽了一声,走到吴天的对面,学着梁华的方式。
吴天同学,你在哪里见过那些被挖了皮肤的女孩?
吴天直勾勾地盯着高非明,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在黑猫夜总会。
黑猫夜总会?那里怎么会有死人?高非明觉得吴天的话很不可靠。
不,是活人,是一个活人告诉我的。吴天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摆弄着细长骨感的手指。
活人,什么样的活人?高非明问。
吴天扭头看着淳于北,嬉笑着:像姐姐那么美的女人。
她叫什么,你知道吗?
齐……齐。
齐齐。高非明和淳于北同时惊讶地重复。
梁华送他们出来的时候,经过一段很长的治疗室,每个房间里都有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各种各样的姿态令人头皮发麻。突然,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满脸恐惧地盯着淳于北,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
淳于北浑身发紧,梁华连忙安抚淳于北:没事,她昨晚才被送来,一见年轻女人就吓得不行。
她是干什么的?高非明不经意地问?
原来北方大学校长的妻子。
谁?杜自谦的妻子。高非明吃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