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纸条,把他从流水线式的工作里解救出来?” “怎么可能——”宋洲毫无犹豫地否认,又被高云歌迅速打断。 “是啊,你也说了,不可能。”高云歌其实自己也不理解。 他放下筷子,很正式地说:“我这样的人有很多。不管是三年前在温州,还是现在在山海,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像我这样,没有学历和一技之长,出生不好,家庭稀烂。我只是普普通通地活着,我浑身上下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一双手。” 他喉结动了动,双手摊开放在桌上,他看着掌心的纹路,那上面劳动磨损的痕迹,一如他的思绪那般模糊。 他想不明白,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为什么就是我?” ——为什么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都会看到我? 宋洲一阵失语。 是啊,为什么呢。 眼前的人得久久注视着,才能和三年前初见时的模样重叠。彼时高云歌在一个正举办说唱比赛的酒吧和自己擦肩而过,也是冬天,他就穿条薄薄的短裙。那身材看得宋洲眼睛都直了,长发拂过时把他的心都带走,让他毫不犹豫弃正比赛的兄弟而去,跟在美人身后追了上去。 宋洲一开口就是情场老手,说今夜月色真美,可否赏脸小酌几杯。高云歌也不说话,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张开他的五指贴上自己的脖子。 宋洲心想哇塞这小妞外表高冷原来玩得这么野,我更兴奋啦!他的掌心触碰到微微一小块凸起,那是男人才有的喉结弧度。 事后想想,对于高云歌不是女人这个事实,宋洲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接受的。 起初他只在高云歌上晚班的时候出现,在酒吧点他唱歌,给他冲业绩,他喜欢高云歌留长发,画淡妆,穿短裙,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他看到那样疏远冷漠的高云歌,怜爱就如排山倒海在胸膛里肆溢。 他知道高云歌的经济状况不好,但没想道高云歌白天也打好几份工,在温州的各种实体工厂里。 他很诧异,随后警觉。好看的人是打不了工的,那些年轻的漂亮的女工们免不了会被工友调戏,被管理骚扰,甚至还有可能被老板看上,他怕高云歌也会经历这些困扰,怜爱变成了英雄主义情怀,而钱是他所能给出的最容易的东西。 “可能就像你说的,我三年前没把你搞到手,不甘心吧。”宋洲声音干巴巴的,听起来是挺委屈,夹杂着些赌气,“我就是肤浅,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我没拿下的。如果不是你母亲病情突然加重,我想给你花钱都没机会。男人就吃这一套,你越是拒绝我,我越来劲。” “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道是不是宋洲的错觉,他总觉得高云歌听到自己给出这个答案,还挺如释重负。 原来没什么复杂的原因,仅此而已。 高云歌说:“那行吧。” 宋洲:“?” 行吧?这有啥行?不行的吧? 高云歌又说:“不过不能在我住的那里,人多眼杂的。” 宋洲:“???” 他眼睛都瞪大,越来越听不懂了。高云歌摸了摸鼻子,有点回避:“确实算我欠你的。” “欠、欠我什么?” “我可以和你上··床。”高云歌直视宋洲的眼睛,坦荡自然得像在谈论中午吃什么,下午要打多少包,晚上加班到几点,“我就一个请求。” 宋洲脑子里在放鞭炮,耳边又奏起做梦一般的迷幻小曲。 现在不是讨论话题怎么就突变成上床的时候,现在得赶紧顺着高云歌的话茬,不然过了这个村,就难有这家店了。 宋洲忐忑地看着他,洗耳恭听。 “你姐跟我说过,你以前……情史等身。”高云歌盯着他,表情严肃,语气担忧,“你应该有定期做体检的吧,有最近的报告吗,身上没什么脏东西吧。” 第6章 就这么喜欢我吗 宋洲只觉得可笑。 高云歌叫自己什么?脏东西!是,你宋总我度过的良宵没百个也有数十,但那又怎么样,别人都是被我的才华和风趣吸引,你情我愿,意犹未尽,你高云歌站在什么立场质疑我,又凭什么要我提供体检报告。把我当什么了啊,瓯江游过来的鸭子吗! 男子汉顶天立地,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宋洲攥紧手里的门诊缴费单,咬牙切齿。 他甚至不愿意在有暖气的化验报告等候区里坐着,而是独自站在山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小园林里抽烟。 他需要静一静。常规辅助检查有很多项,全部出结果需要一定时间,医生开单前询问他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来做婚前检查,他深吸一口气,微笑,说对方并没有过相关经历,免检。 医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那宋洲确实很有必要检一检。 宋洲为自己争辩:“我都空窗期三年了。” “很多病毒是有潜伏期的。你借这个机会好好检查,对你和另一半都负责。”医生继续开单,为现在年轻人的自我保护意识点赞。 等待的过程总是显得尤为漫长。 宋洲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他在小花园里找了张带靠背的小木椅坐在,迎着阳光,眯眼,不情不愿地看那几个筛查项目,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网?址?F?a?布?y?e?ⅰ???μ???€?n?2?0????????????м 曾几何时他才是小心翼翼的那一个,人生可以多情,不能乱搞。宋洲别的牛不吹,阅人这方面确实无数。他高中就出国了,东南亚留学圈的精彩不比北美的少,渐渐地,宋洲跟人吃顿米其林三星,看个私人影院,沿着富人区外能看到海的绿荫跑道散个步,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这一套操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在宋洲回国以后也很好用。他毕业的时候太年轻了,才二十。二十岁的小小男子汉能成什么气候,进自家公司吊儿郎当,找别的工作又不肯好好上班,就又被他爸托关系走后门,塞进了温州的一家中外合资大学混了几年。 宋洲大学的同学朋友也大多是中产以上的家庭,思想开放,妙趣横生。跟他玩的最好的一个叫梁真的兰州人毕业后还成了职业rapper,在互联网上小有名气。宋洲以前也文艺过,两人还在学校的时候多次一同参加校庆表演,一个唱歌一个弹吉他,那场面,至今都是一段佳话。 宋洲长得帅,出手又大方,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身边就没缺过女友,反倒是梁真一直是个雏。宋洲当年得瑟自己经验老道的时候,哪能想到今日会在山海市的医院里,等体检报告自证清白。 宋洲闭眼,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叽到用时方恨脏啊。 感慨万千之际宋洲也有那么一丝慌兮兮。 他试图去回忆,自从三年前和高云歌断崖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