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九一脸坚定的表情,顾砚书脑子‘嗡’的一下。 他没想到,苏九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顾砚书轻启薄唇,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说苏九痴心妄想,又或者说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上苏九…… 但不知为什么,顾砚书看着苏九低头,露出她脖子后面,那两块凸起的骨头,以及她缠着纱布的脖颈。 顾砚书竟然觉得……有些心虚。 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昨天用茶水为苏九擦拭脖子和锁骨时看到的那一幕: 女子玉般光滑、白皙的肌肤,以及她仅用两根带子,就挂在脖子上的红色小衣。 顾砚书脸色微红,他忙滚着喉咙,语速飞快道。 “你误会了,本世子没有看上你……” “那世子对奴婢,为什么和对旁的女子不一样?”苏九仰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顾砚书,又弱弱地说了句。 “世子不是厌恶女子吗?” 女子抬起的眸底,仍旧有几分怀疑。 毕竟,顾砚书对她确实很特殊。 顾砚书明明厌女,却让她近身伺候。而且男人似乎不喜欢,她和墨离走得太近。 甚至在知道她被老夫人责罚,还特地跑去宁安堂救她。 再加上这两天的事,让苏九不得不怀疑这一点…… 而她曾在青楼伺候过的那名小姐,曾告诉过她一件事,让她一定谨记。 那就是: 男人对女人的情爱分三种,第一种是男人对女人能力的赏识、看重,从而给予这个女人尊重和体面。 而这种女人,一般会成为男人的正妻,与男人通常是合作关系。 第二种是男人和女人内在产生共鸣,两个人灵魂碰撞,互相体谅,互相知晓对方的心意。 而这种女人,一般是这个男人的心头好,男人一辈子的爱慕和倾心,都会给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任何外界的胁迫,那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成为正妻。但这样的女人即使成为妾室,也不会比正妻差到哪里去。 至于第三种,用那小姐的话说,就是纯粹的皮肉关系。 男人仅仅是看中了女人的外貌,想睡那女人一觉。而即使那女人长得跟天仙一样,男人也只是想多睡几觉,不会产生任何感情。 这貌美的女人,最后不是被男人厌恶,一辈子孤苦无依,就是被有体面的正室和有宠爱的妾室,活生生害死。 苏九觉得,顾砚书如果真的看上她,那只能是最后一种。 当然,这也是她最怕的一种。 毕竟她给顾砚书下药后,顾砚书明明是很讨厌她的,还让墨方和府里的其他人冷落她,给她安排更多的活。 但是这命令仅持续了一天,顾砚书就将她叫到身边伺候,还非要让她换上女装。 如果说顾砚书不是看上她的脸,苏九实在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但如果真是这样,她便要求顾砚书放她一马,别对她打这样的主意。 毕竟皮肉而已,比她貌美、比她艳丽的女子,这世上多得是。 顾砚书是个君子,一定不会为难她。 对于这一点,苏九竟莫名自信。 她紧紧攥着掌心,大着胆子迎上顾砚书的目光,已经做好随时跪在地上,求顾砚书放她一马的举动。 谁知,顾砚书却在看了她一眼后,抬眸冷冷地说了句。 “本世子这么做,自有本世子的用意。” 顾砚书下巴微抬,露出他宛若刀削般精致的线条,清冷的脸上疏离又淡漠。 “但眼下,既然你开口问我,那我便一一和你解释清楚。” ………… 清心阁,书房。 顾砚书负手站在窗前,一袭青衫长身玉立,衬得他宛若雪中的青松般,傲然、挺拔。 “还记得那日我去祖母院里救你时,说的那句话吗?” 那天顾砚书说了很多话,但唯有一句,苏九一直记得。 她和顾砚书离开宁安堂时,她行礼感激顾砚书救她,但顾砚书却让她不必说谢。 他说他救苏九,自有他的用意。 苏九当时询问他有什么用意时,他却以大魏律法,不可直视穿着官袍的他为由,转移了这个话题。 眼下听顾砚书询问,苏九便点点头,“嗯,奴婢记得。” “记得就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用意是什么。” 顾砚书敛眸,定定望着眼前的女子,轻启薄唇道。 “因为我也发现,我厌恶其他女子,却对你并不厌恶。” “你既然知道我有远大抱负,就该知道,一个厌女的官员,在朝堂上走得并不长远。” 别人的弱点,都需要费尽心思去查。 而他的弱点就这么明晃晃的,就摆在所有人面前。 要弹劾他,可容易多了。 顾砚书微顿,又继续道,“也正是因为我这一隐疾,父亲也有了改立世子的想法,” 他抬着脚,一步步朝苏九走去,眼里足够坦然也足够冷漠。 “所以苏九,我既然发现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那我便要留下你,为我挡住这些流蜚语。” 再者,他也想利用苏九,治好自己这个隐疾。 但这件事,他没必要告诉苏九。 他只需要向苏九解释,他并未看上她,让她安心即可。 想到这里,顾砚书敛着眼眸,紧抿的嘴角扬起几分轻嘲的笑意。 别的女子都想方设法,希望爬上他的床,希望成为他的女人。 但唯独苏九,明明她也爬了他的床,可她偏偏对他避如蛇蝎。 就好像,他会害死她一样。 听到顾砚书的话,苏九眨眨眼,意识到这和昨天顾砚书让她去仙人坊演戏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她抿了抿唇,又偏头看着顾砚书,试探性地问了句。 “世子,就这样吗?没别的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些,那从许永家离开回京时,顾砚书又为什么要护着她,不让她暴露身份? 当时,顾砚书不是在保护她吗? 苏九攥着掌心,觉得顾砚书这个说词,并不能说服她。 “呵。”听到苏九的话,顾砚书轻笑一声。 他一步步朝苏九走来,脸上浮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油然而发道。 “你只当个奴婢,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他一直以为苏九莽撞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但是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苏九。 苏九垂眸没有说话,顾砚书便继续道。 “厌女是病!既然是病,那我就想将其治好。而你是唯一特殊的人,我想尝试接近你,从而慢慢接近别的女子。” 简单来说,他将苏九当成一个药引。 “所以我也想看看,我能对你好到什么程度,能和你亲近到什么地步……” 顾砚书幽幽的话音落下,他便伸手,掀起垂落在苏九耳旁的一缕秀发。 心中不觉厌恶,反生欢喜。 他再次俯身逼近苏九,一双如雾如烟般淡漠的眸子,紧紧锁着苏九的眼睛,继续问道。 “你现在还怀疑本世子看上你了吗?” 他告诉苏九,他做那一切都是因为,他想治好身上的厌女症。 当然,也是告诉自己:他并没有看上苏九。 苏九是信,还是不信呢? 顾砚书竟难得紧张起来,因为……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