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议事厅的青铜烛台淌下百年烛泪。 雕花窗棂滤进的晨光在青石地砖上织成蛛网。 姜颜承摩挲着家徽纹章。 整个姜家今天主事的人都到齐了。 就是商量要把姜乔许给十二区沈国龙的儿子。 檀木长桌两侧的族老们如同腐朽的傀儡。 泛着油光的绛紫色绸袍裹着佝偻身躯。 “十二区沈家愿开放三条药材运输线,只要乔丫头嫁过去。” 沈星文,沈国龙的儿子。 两孩子也没见过面。 非要说见过,就是那天姜乔在夜店喝多,被时也带走的那次。 沈星文那天正准备上前去搭讪,结果被几个黑市混混捷足先登。 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星文没有敢轻举妄动。 一直在旁边观察着。 直到最后时也出现,带走姜乔。 后来他找人打听到姜乔。 便跟父亲提了此事。 父亲一听,他姜家一直想要接触我沈家这条药材线路。 这事可谈。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但是对于沈星文,别人不知道,他姜颜承是知道的,十二区有名的花花公子。 姜乔这要是嫁过去,铁定是受气的。 即使知道这些,对于家族的利益而,受气算的了什么。 死又何妨。 所以他选择沉默。 “姜颜承,你怎么不说话,再怎么说,姜乔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你的态度很重要。” “瞧大伯你说的,对于姜家有利的事,我当然是双手赞成。 只是小乔那性子,我怕硬来的话会出事。 还是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已想开比较好。” “说的有道理,既然你同意,那我就先回了沈家,让他们再等几天。 你就负责做姜乔的思想工作。” “我一定尽力。” “三日后给沈家答复。” 族长拐杖重重叩击地面,惊起檐角栖息的夜枭。 黑影掠过祠堂先祖画像时,姜颜承看见姑母们嘴角松弛的皱纹里藏着讥讽。 姜颜承回到自已的家中。 图灵悄无声息地将沈星文资料放在桌角。 照片上的纨绔子弟正搂着三个陪酒女对镜头竖中指。 脖颈处的玫瑰刺青还沾着口红印。 不得不说,有图灵在身边,姜颜承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管是生活中的,还是工作中的。 有些事,不用开口,已经做的很好。 端起桌上泡好的茶,翻开资料夹的第一页,沈星文的背景清楚的展现出来。 “或许某人有用啊。” 姜颜承按了按自已的太阳穴。 这件事确实让人头疼,自已如果不插手,这事一定成不了。 但如果自已硬插手过问,结果也不一定就能成。 毕竟另一边还是自已的妹妹。 “算了,成不成,就看你的了,我事我不粘锅的。” 把沈星文的资料随意丢在一边。 “如果时也来,就说我不在。 哦,对了,这个资料就放在这里,也许有人想看。” 果然,消息传的很快。 作为当事人的姜乔,消息的来源不是姜颜承。 这种事情做为大哥,有点不好开口。 姜乔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自从时也发生关系之后,她这辈子认定的人就只有时也了。 不要说沈星文这种烂泥,就是一个有为青年,姜乔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眼下,家族的使命,她不敢违抗。 难道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吗? 没有反抗家族安排的能力,姜乔只能默默流下眼泪。 玻璃棒在姜乔指间断成两截。 锋利的断口刺入掌心时,她突然想起时也外套残留的体温。 那夜,他掌心覆着自已手背的温度,此刻却灼得眼眶生疼。 当最后一缕夕照沉入黑鸦大学钟楼尖顶。 姜乔把38度的苦艾酒浇在实验台的火绒草上。 看着蔫萎的银色叶片蜷缩成问号形状。 她抓起风衣冲向夜色中的酒吧街。 霓虹灯管在细雨中晕染出紫色光雾。 姜乔蜷缩在卡座最深处,舞台上的电子乐震得胸腔发麻。 望着琥珀色的酒液她没有喝下去。 有了上次醉酒的教训。 姜乔不敢独自一个人在夜店喝酒。 不是每一次都能幸运的碰到时也。 她把酒买回家,一人买醉。 玻璃杯在墙面的镜面装饰上炸开蛛网裂痕。 姜乔摇摇晃晃走向洗手间,镜中倒影忽然分裂成无数个时也。 他或蹙眉或叹息,最终都化作时也替她披外套时的温柔眉眼。 当第六瓶苦艾酒见底时。 姜乔在呕吐物与泪水中摸索通讯器。 模糊视线中特别关注栏始终漆黑。 置顶对话框还停留在三天前送苦玉回家时的消息。 越喝越多,喝到不省人事。 “还真的是只有一个人啊。” 她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已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消毒水混合着百合花香钻入鼻腔时。 姜乔听见心电监护仪的规律鸣响。 她试图蜷缩手指,却发现右手正插着留置针。 左手则被沐心竹用银丝固定成了握杯姿势。 “食道黏膜三级灼伤。”沐心竹将温水喂到她唇边。 银发垂落时扫过心电图导联线。 姜乔触电般弹开,后脑撞在金属床栏上发出闷响。 窗外惊雷炸响,雨滴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泪痕。 “你醒了。”沐心竹在给姜乔倒了杯水。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通讯器一直没有联系上你。 怕你出事,我和时也就到你家里了。 敲半天门没开,在门口听见你通讯器的声音。 时也就把你家门给撞开了。 你喝的不醒人事躺在地上,我们就把你送过来了。 医生说没事,就是酒精中毒了,醒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时也这会时也应该在找人修理你家的门。” 沐心竹把水杯递给姜乔。 “谢谢。” 姜乔看着沐心竹的眼神有些躲闪。 两女沉默着,一直到时也回来。 看到时也回来,姜乔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却被掩盖了。 是啊,在沐心竹面前,她不该有任何想法和作为。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醒了就可以走了。” “好。” 时也转头对姜乔说。 “你家的门已经修好了,你没什么事,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好。”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