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瑞丰说:“关系是关系,亲兄弟是亲兄弟,借的钱就一定要还,没有利息就一定要记好人家的情,兄弟姊妹也是一样,要不说亲兄弟明算账啊,尤其是现在是市场经济,除了兄弟姊妹的情分外,还要按市场经济的规则办事,按照法律法制的要求去办。我听说牛汉稳和他姐姐家,也因为借钱还钱的事闹了起来,我们还是在人和村太久了,我们的视野不够,我们的市场意识不够,还需要多多学习,在这方面你要多学习,领好大家。”
商胜利点点头:“我一直学习着呢,现在我那边的业务渐渐稳定了,有助理帮着我,我的时间也充裕了,我参加上次县里的培训后,我就按照培训班的要求,一直在学习。”
袁瑞丰喝了口茶,郑重地看着商胜利,缓缓开口道:“胜利啊,我考虑了许久,我干这村党支部书记也干了很长时间了,我也不能一直干下去,就想着赶快让你们几个能成长起来。我已经把你推荐给了新砦乡党委,下次改选你可能就是村党支部成员了,这也不用掖着藏着,村里的几个干部、几个党员里面,你是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一个,你要做好准备,自己要把握好。”
商胜利微微一惊,连忙摆手道:“三叔,我哪能行啊?王位栋的呼声可是一直很高,他前段时间还说就要进入村党支部了呢。”
袁瑞丰摆了摆手,说道:“你怎么不行?这些年你一直积极参加党支部组织的各项活动,你的热情和积极性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你在玩大车的人群里可是起到了带头作用,你有十几辆大卡车,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多次捐钱捐物给村里,在村民们心中很有威望呢。至于王位栋,你就不要管他怎么说了。”
商胜利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说:“我也就是尽自己的一点力,想着多为村里做点贡献,在宁波的那群人里,我也尽量起带头作用。可这班子成员的职责重大,我怕自己做不好啊,再说了,我也入党没几年吧。”
袁瑞丰拍了拍商胜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看好你,你就不要跟我假模假样了,我可不是让你只是进入班子,我就看你能接我的班不。”
商胜利激动起来:“三叔,你就看我的行动吧,我保证不给你丢脸,我记着呢,从爷爷辈的商来庆、袁广华开始,商袁两家就在人和村很威武,不要说袁广中老人家、老书记袁瑞晟,就是我革文叔,还有三叔你,这一辈辈地给我树立了榜样,我一定不负众望,把你交给我的活,把村党支部交给我的活干好。”
袁瑞丰笑着说:“现在村里和原来不一样了,大家原来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自己挣钱,现在大家的意识觉醒了,就是走不出去,就是留在人和村,那也要活出人样来,那也要老少爷们看得上。现在只要村里有活动,只要村里需要大家捐款,大家都踊跃参加,就是自己不在家,也会安排家里的其他人参与。你看疫情时村口值班,有人不在家,还打电话排上自己值班,就让自己的家里人参与,大家都想活出个样子来,我这里的入党申请书都压一摞了。不过,也算没白忙活,这次发展新党员,人和村的指标可是比其他村都多啊,还是乡党委对人和村的工作满意,我们人和村的组织建设、村风建设、党政廉洁、村务公开,在乡里那是首屈一指。我能腰杆壮,离不开你们的支持啊。”
商胜利的声音大起来:“三叔,你就放心吧,你把人和村这个标杆竖起来了,我们就坚决不让它倒下去,今后我们村的任何工作还要走在前面,我们的工作会越做越好,我们村的人会越来越富裕。这中秋节快要到了,不用你说,我就拉着王位栋,拉着我义业叔,走访村里的几个老人、几家困难户。我义业叔还跟我说了,我胜伟弟弟也要写入党申请书呢,让我带着他为村里多干好事。我要和王位栋公平竞争,我一定要赢他。”
袁瑞丰笑着看着他:“好,你不只是有你革文叔叔做生意的头脑,干起事来也有股闯劲,今年年前的那几件事,你就带着大家干吧。”
商胜利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钱,说道:“三叔,你看,这是五百元钱,我给你说说这个笑话。今天我刚到家,任克礼的媳妇听见动静就去找我,让我把这五百元给我大n奶,我就问她怎么回事。她吱吱呜呜说了半天,我才明白了,她老公公任二狗,和她老婆婆,在夜里,把我奶家的香椿树给偷走了。好巧不巧,香椿树旁边,有一个树坑,被稻草盖着,她老婆婆抬着香椿树就走,一下跌进树坑里,小腿骨折,就住院了。我家和她家是邻居,我媳妇去医院看她,听到她说伐香椿树跌断的腿,也不含糊,就跟她说,你这事做的不对,天一亮大家就知道,是你公母俩偷树时跌断腿的,你偷了我大n奶家的树,她老人家肯定跟你不算完。一旁的任二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就说是我大n奶故意挖的坑,这腿跌断了,他还要找我大n奶包赔呢。我媳妇就说,你尽管去找,不过,我大n奶肯定不来找你,她懒得理你,她肯定直接去派出所报案,就说有人偷了她家的树,她家的树值几千块钱,就要把这个偷树的贼抓到。任二狗媳妇叫着,哪有几千元,那树才卖了五百元。我媳妇说,偷的东西还能卖贵了,我大n奶咬死几千元,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大n奶的脾气,她就是不和你见面,就是不调解,就要按照法律办。这样的话,偷树的人肯定要罚款,还要拘留。不只是这样,这要是留了案底,家里人都不能贷款,孩子当兵、上学、入党都受影响。我媳妇这样说着,任克礼的媳妇就冲了过来,指着她老婆婆就吵,你们就是好偷,偷了一辈子,还是手痒,也没见你们发财,咱家有大车,要是不能贷款了,我饶不了你们,要是你孙子上学、当兵受影响,我就把你们赶出家门。任二狗媳妇躺在病床上,脸都吓白了。任二狗叫着,就这个事,还不能贷款了,你就吓唬人。我媳妇说,你要是被派出所抓进去,留下案底,你的儿子、孙子肯定今后受影响,这个不会错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大n奶的脾气,她大洋起来能把你当个屁放了,她要是想治你,你肯定要吃几天牢饭了。任克礼媳妇更泼了,指着任二狗叫着,人家马三孩正在地里干活,喷雾器放在地头,你扛起来就跑,人家在后面喊你,你一腚扎进玉米地里,人家追到家里,你还嘴硬,说人家没抓到你的手,你啥也没干,是我还给了人家一个喷雾器,你们这老口子是什么人啊。我是知道的,任克礼和我在一起跑着大车,他和他父母不一样,他还要入党呢,他看见他父母这样,也不说话,就啪啪打自己的脸。任二狗两口子害怕了,就拿出这五百元钱来,让儿媳妇找我说合。”
袁瑞丰笑了:“任克礼和他媳妇就是比他们老辈的好,你家媳妇还能懂律,讲起来头头是道,看来没少跟着你学习。咱这个村子大,啥人都有,就任二狗,原来仗着弟兄多,经常欺负别人,现在都是各干各的,没有人搭理他,他偷偷摸摸的老毛病就是改不了,但日子还是越过越倒退。你和你媳妇去找我老姑吧,我老姑肯定不会饶他,但我老姑做事还是敞亮的,她不会让下面的孩子受牵连的。农村就是这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但作为村里的干部就少不了这事。这个***也是活该,偷东西跌断腿,就要让他出血。”
像许多个日子一样,无论回来多晚,村党支部书记袁瑞丰都要在村里巡视一圈,都要到圩首看看。他背着手慢慢走着,身后跟着商胜利,亦步亦趋地跟着。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村头宁静的稻田地伸向远方,微风轻拂,稻穗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同细语。偶尔传来青蛙的鸣叫声,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远处,村庄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灯火稀疏,仿佛是星河落入人间。偶尔,一两声犬吠打破寂静,又迅速被夜晚吞噬。
稻田旁的小路蜿蜒曲折,通往一个个院落,炊烟已散,只剩下灶火的余温在空气中弥漫,夹杂着柴禾和野菜的气息。村里的生活简朴而规律,随着日落而息,人们在这一刻放下劳作,也要进入梦乡了。
村子的一座老屋上,嵌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的中间刻着“人和”两个字,在星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显得无比厚重。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村庄沉浸在一片祥和与安宁之中,虽然没有城市的繁华喧嚣,但这里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它是时间的沉淀,是自然的馈赠,是那些远离尘嚣的人们心灵的慰藉。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随着时代的变迁,一个个人,一家家人从人和村走了出去,有些人可能再也回不了头,但人和村的绝大部分人还在这里一辈辈繁衍,一辈辈生活,他们传承人间烟火,也在努力活出自己的样子,活出自己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