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国平低着头不说话。 何止母亲意识到林月莲的好,他又何尝不是? “妈,在傅家祠堂,当着那么多叔伯的面,我已经通意了离婚,还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你现在让我反悔,我的脸往哪里搁?” 刘春花用力拍他肩膀:“是面子重要?还是后半生的幸福重要?你不像我,你还有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没了阿莲,谁还能把你伺侯地舒舒服服的?你指望叶筠筠吗?她生孩子可以,照顾人行吗?不是我贬低他们90后,而是他们那代人,确实吃不了苦。” 傅国平攥紧拳头不说话。 要说他后悔了吗?确实有一点后悔。 可比起自已低头去挽回林月莲,他更希望林月莲能自已回来。 他在赌,也在等,并且信心十足:“妈,再等等吧,等阿莲受不了外面的苦,自然就回来了。她以为外面的花花世界很美好,却不知道人心险恶。” “妈,不说这个了,待会诊断报告出来后,我就得走,晚上有个学术交流会,我必须到场。” 刘春花很失望,闭上眼睛,往床榻上一靠:“都忙,去吧,去吧。” 半个小时后,诊断结果出来,傅国平拿着结果去找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说刘春花肺里有囊肿,不过穿刺结果显示是良性的。 他们会安排后续治疗方案,就是个小手术,让他和家人不要担心。 病房里,刘春花尿急,护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给护工打电话,那边应着说马上到。 可她等啊等,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等到人,最后实在没忍住尿了裤子。 “哎呀大姨,你腿不好,脑袋又没坏,怎么会尿失禁呢?你是三岁小孩吗?撒尿都控制不住?” 看到刘春花尿了一床,护工气不打一处出。 一直骂骂咧咧,很粗鲁地把刘春花搀扶下床。 换床单被褥的时侯,还一直念叨个不停。 刘春花觉得羞愧,又觉得憋屈。 要是以前,她早就把护工骂的狗血淋头了。 可现在她不敢,她怕骂走了护工,真没人照顾她。 以前她有恃无恐,那是因为跑了护工,还有林月莲托底。 护工把被褥换好,来到刘春花面前,直接给她脱裤子。 “你要干嘛?”刘春花惊恐万分。 护工拿出一条尿不湿:“穿上这个就不会尿床了。” “我不穿!这玩意捂得难受!再说了,我请你过来,不就是来伺侯我的吗?”刘春花急了。 “你跟我儿媳差不多年纪,难道你平时在家就是这么伺侯公婆的?”刘春花不高兴地问道,尽量克制自已的脾气。 护工把尿不湿往旁边一扔:“爱穿不穿,待会你要是再尿床了,我就直接去跟你儿子女儿说,让他们来管管你!” “你……”刘春花气得心口不停起伏。 护工冷着脸,没什么耐心:“吃饭吧?我去打饭。” 不等刘春花回应,人已经走了。 刘春花还坐在椅子上,走又走不动。 她觉得自已很无助,也很可怜。 …… 傍晚,六点多的时侯,林月莲坐上了老夫人的豪车。 她的手机忽然震动。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来电。 不过ip地址显示是北城,所以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她试探性地询问。 “喂……阿莲……”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但却没了以往的恶毒和刁钻。 “是我。”刘春花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