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富裕,那官府当然也就富裕。 继而,就连驿馆也比别的地方规格高。 对于这个话题,余明没有太过纠结。 然后,他就在侍女的引导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放下行李,转而走到罗宾的房间。 坐下,他问罗宾:“罗大人,您在福羊城能待好几个月,我却只可以在这待两个月。” “所以时间紧迫,咱们得先去寻找适合跟我法家合作的百家成员。” “你对于这点,有什么好建议吗?” 对于在地方寻找非儒家的百家成员,其实余明没有太多头绪。 别看他在京都官场的斗争经验丰富,不输许多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 一点不像三十几岁的官场“年轻人”。 甚至因为他抱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理,待人处事还有些咄咄逼人。 不像儒家士大夫那样,好歹表面上看着平和中庸的模样。 这种侵略性,让他在官场也表现得非常亮眼。 但其实,他是没有什么底层经验的。 他在科考完毕,金榜题名以后,就进入翰林院学习,然后就任掌书大学士。 还没有下放底层的经历。 对于余明的询问,罗宾想了想,开口道:“或许咱们可以去跟当地的工商业主们交流一下。” “他们或许知道有关黄老之学的事情。” “至于墨家,我建议不去询问。” “毕竟墨家推崇兼爱非攻,一直属于工人队列,认为工人和工商业主应该平等兼爱,这一定会招致工商业主的排斥。” “好比战国时期,几乎没有君主喜欢墨家一样。” “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们找墨家,是想跟他们达成政治联盟。” “工商业主们不想让墨家上位,一定会一问三不知的。” “甚至,还有可能会阻碍我们寻找墨家的行动。” “当然了……” 罗宾顿了下,说道:“我们也可以欺骗工商业主们,说我们法家寻找墨家,是想打压他们。” “他们厌恶墨家,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告诉我们有关墨家的踪迹。” 听到罗宾的发,余明却摇摇头,开口道: “罗郎中,我很开心你愿意尝试这些尔虞我诈的官场行为。” “可有时候,我们也需要放大一些格局,不能像个女人小气。” 余明顿了下,竖起手指道:“虽然我没有切实证据,可直觉告诉我,我们大周以前皇帝跟士大夫共天下的局势,可能会渐渐变成皇帝跟士农工商共天下的局面。” “那些工商业主,很可能在中短期的时间里,持续提升社会地位。” “我们法家如果蒙骗他们,可能会被他们记恨。” “从而影响我们以后可能出现的合作。” “这不划算。” 听到这话,罗宾的表情略显尴尬:“是我孟浪了。” “我还得跟余学士好好学习。” 因为罗宾是法家的团宠,余明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因此,对罗宾的错误,他仍然是鼓励为主,告诫为次。 “没事,你能想到这方面已经不错了,只是你得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跟官场的大臣们相处,和跟坊间的工商业主们相处,我们得有两套思维。” “不能把官场的思维搬到坊间。” 听到余明的话,罗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接着,余明继续说道:“但无论墨家的事情究竟怎样处理,去问那些工商业主黄老之学,一定没错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得注意。” “什么?” 从学术理论上,罗宾想不出这个建议还有什么问题。 因此,他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政治层面和人际关系。 这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但罗宾却很擅长询问和学习。 所以余明说自己的建议还有问题时,他顿时露出好奇和欣喜的表情。 只听余明说道:“很简单,现在的京都,政治局势非常微妙。” “我们法家,以强大的组织能力,布下了一个对于儒家官员而,难以实施,即便真要做也会漏洞百出的棋局。” “待在棋局里的儒家官员,还以为我们无力掠夺刑部以外的利益。” “他们还被我们欺骗,以为自己都高枕无忧。” “所以我们行动的前提,必须是不破坏这个棋局。” 听到这话,罗宾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规避潜在的风险。” “规避那群工商业主在知道我们法家寻找黄老学派时,把消息透露给儒家大臣的可能性?” “正是!”余明点头。 他说道:“我们在京都有陛下和法家同僚,西厂还有勋贵的掩护。” “这么多人合力蒙骗那些儒家大臣,当然不会露出端倪。” “可这里不一样。” “因为这里是福羊,远离陛下、远离中枢、远离西厂、远离法家的地方。” “我们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隐藏好,不被儒家察觉我们的目的才可以。” 听到这话,罗宾突然惊叫着起身。 他这么不稳重的表现,让余明眉头微皱了一下。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让罗宾说完他想说的话。 “那要是这样,我们两个明显的法家成员,从京都来到福羊城,会不会被盯上啊?” 听到这话,余明却摇摇头。 开口道:“首先,法家和黄老之学的冲突,在以前,比法家和儒家之间、以及黄老之学和儒家之间的冲突,要更为剧烈。” “这点,你应该更清楚。” 听到这话,罗宾点点头。 他说道:“黄老之学推崇无为而治,而法家推崇君主专制。” “这两个概念几乎是完全对立的。” “而儒家,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原则,喜欢像泥巴似的揉捏自己。” “所以才会出现余学士说的那种格局。” 听到罗宾的发,余明点点头。 “没错。” “所以我们跟黄老之学的合作,其实是冒险的。” “即便是我们,也不会很看好这场合作。” “而对于对我们计划根本不知情的儒家,在收到确切证据以前,更加不会想到我们会跟黄老学派合作这点。”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