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硝烟滚滚。 靳阙最终败在一个情字,为了一己私欲将多年来建造的‘黑暗王国’毁于一旦,关阅死了,那些被靳阙逼迫来参加这场婚宴的各部领头人逃不掉了。 他们为了利益杀虐无数,不值得同情。 可在他们的世界里,这是一场由靳阙个人引发的背叛。 靳阙的执念毁了他们的一切。 而靳阙自己最终也毁于执念。 创造地狱的魔鬼,最后竟奢望能与凡人白头偕老,这是笑话。 靳阙不得善终,不得同情。 江若米跪在悬崖边上,头顶上雷声滚滚,悬崖下巨浪滔天,她的哭声被掩盖。 腹中胎儿躁动不安。 她扶着肚子,哭得像笑,又笑得像哭。 特战队员上前搀扶,行动还未结束,她一个孕妇不宜滞留此地,便匆匆将她护送下山。 … 抵达山脚,救护车已经准备就绪。 傅斯抱着沈轻纾上了救护车。 宋文渊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先不要管我。”傅斯催促他:“先看看阿纾!” 宋文渊叹气,给一旁的护士说,“你先给他止血!” 护士闻,立即拿出绷带帮傅斯止血。 傅斯眼睛一直盯着沈轻纾。 “高烧,血压有点低。”宋文渊初步检查,“急性白血病,在发病期,她身上可能有内伤出血,先给氧吧,还有多久到医院?” 护士回答“这边到市医院大概要二十分钟。” 遇上大雨,车开得很慢。 宋文渊神色凝重,“先给医院打电话,空出一间手术室。” “好!”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抵达圣都市医院。 沈轻纾被推进抢救室。 红灯亮起。 傅斯盯着那赤红的大字,神色凝重。 护士让他先去缝合伤口,但他不肯离开半步。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傅斯全然顾不上。 几分钟后,走廊那边几人匆匆赶来。 江若米一身狼狈,单手扶着肚子,双目哭得通红,“傅先生,轻纾姐怎么样了?” 傅斯低着头不说话。 护士见状,劝道:“病患正在手术,暂时还没消息,不过你们要是认识就劝劝他吧,伤口挺深的,最好尽快处理,否则感染引发并发症就不好了。” 闻,江若米看向傅斯的手臂。 黑色的特战服湿漉漉的,看不清血迹。 但鲜红的血从他的指尖滴落。 他脚边的地面,早已一片血红。 “傅先生,您先去处理伤口吧,这边我守着。” 傅斯依旧没反应。 江若米见他听不进去,便道:“轻纾姐现在生死未卜,如果您再出事,那两个孩子岂不是太可怜了?” ‘孩子’两个字让傅斯眼睫轻颤。 他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 片刻后,他抿唇,喉结微滚,“我处理好伤口就过来,你帮我守着阿纾。” “您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这边也还有你们的人,轻纾姐不会再有任何危险的!” 傅斯说了声谢谢,转身跟着护士走了。 护士剪掉他的袖子,露出三道血淋漓的刀伤。 伤口又深,又长! 那是刺入皮肉后,又恶意划拽了才导致的伤口。 靳阙那三刀,每一刀都刺得狠,有一刀再偏差一点,就伤到经脉了。 每一个刀口都要缝合。 医生为他做完清创,接着便开始缝合。 几十针,缝了近一小时。 缝合好后,护士帮用纱布将伤口缠起来。 傅斯立即赶往抢救室。 抢救已经结束。 门打开,宋文渊走出来。 他摘下口罩,傅斯立即上前追问:“阿纾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她这个情况不太好,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否则,她可能最多再撑半年。” 闻,傅斯高大的身躯虚晃了下。 半年…… 江若米捂住嘴,眼泪滚落,“轻纾姐……” “人还需要转到独立的无菌病房观察,她后背皮下有一大片出血,应该是在山上不小心碰到的,现在已经止血了。” 白血病的病患最怕磕碰,哪怕皮肤没有破损,大量的皮下出血也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如今的沈轻纾十分脆弱。 甚至一个普通的病菌都可能导致她病情再度恶化。 傅斯思绪一片混乱,他到现在都还无法消化沈轻纾得病这件事。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面对,尽快找到治疗沈轻纾的办法。 “只有骨髓移植才能治好她吗?你那边有没有可能……” “这是白血病。”宋文渊知道傅斯想问什么,他叹声气,“而且是最凶险的白血病,我若是真有那个本事,也需要几年的时间,可是,她等不了……” 闻,傅斯痛苦地闭上眼。 … 沈轻纾昏迷了三天三夜,体温和身体各项指征渐渐恢复正常,但人从未清醒过来。 傅斯每天都会换上无菌服进去陪她,一陪就是几个小时。 若不是组织那边还需要他过去对接一些细节,他甚至都可以整日守着沈轻纾哪儿也不去。 第三天,传来好消息。 婚宴山庄行动大获成功!除了中弹坠崖身亡的靳阙还没找到尸首,全部余党都已经捕获。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组织派出特战队,根据傅斯提供的信息,以及那些被捕的领头人的口供,剿灭了多个据点。 至此,长达十年有余的‘灰色行动’终于大获成功,余党全部扫除! 傅斯终于完成使命,恢复自由身。 … 这天,连续下了一周大雨的圣都迎来了晴天。 利叔的电话打过来时,傅斯刚准备进病房。 看到来电,他迟疑片刻,接通电话。 “恭喜你。”电话里,老人声音沙哑,“十年,总算是熬到头了。” 傅斯握着手机,久久的沉默。 最后,他说了句,“利叔,这些年,您也辛苦了。” “我老了。”利叔呵呵一笑,“你也不年轻了,为了这个任务,你众叛亲离,妻离子散,后悔过吗?” 傅斯闭上眼。 他没有回答利叔。 事到如今,后不后悔,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现在的他,只求让沈轻纾能好好的活下去。 …… 挂了电话,傅斯站在病房外,平复着情绪。 半晌,他轻轻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昨天沈轻纾才转出无菌病房。 傅斯帮她转到最顶层的vip病房,这边环境好,也相对比较清静。 他进来的时候,沈轻纾刚好醒着。 这会儿正站在窗边看风景。 听见动静,她转过身。 四目相对。 彼此都很平和。 傅斯走过来,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毛织披肩,为她披上。 “身体刚好转些,千万不能受凉了。” 沈轻纾拉了拉身上的披肩,声音温软,“在床上躺了太多天,实在躺不住了,下床走动走动。” 经历了那天的事情后,沈轻纾和傅斯之间仿佛达到一种平和的默契。 他们如今站在这里,不再是夫妻,也不是怨侣,更不是仇人,只是一双儿女的父母。 以后他们大概率也会一直这样,像老朋友一样,互相帮扶,心平气和,也都真心希望对方能平安无事。 因为只有他们都好好活着,一双儿女的童年才不会留有遗憾。 傅斯看着沈轻纾的眼神里亦有深情,但那样的深情多了一份释怀。 如今,他不会再强求沈轻纾的感情。 因为他深知自己带给沈轻纾的那些伤害早已熬死了沈轻纾对他的爱。 她曾炙热无悔的爱过他,但他辜负了她。 现在,他依然遗憾,依然爱她,只不过,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他不会再强求,如今他还能用‘孩子父亲’这个身份守护照顾着沈轻纾,他已经很知足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