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靳阙掏出手枪下了车。 关阅后背中弹,但他身上穿着防弹衣,人并未倒下。 他护着江若米往车那边赶去—— 看到靳阙出来接应,关阅把江若米推过去,“有埋伏,你们先走!” 靳阙接住江若米瘫软的身子,看着关阅,“你怎么样?” “我没事。”关阅看着靳阙,“靳先生,若是我能活下来,我会去找你,但若是万一……就祝你如愿以偿吧。” 靳阙皱眉,还未来得及说话,草丛那边突然涌出几名武装人员—— 关阅大喊“走啊!!” 靳阙咬牙,拽着江若米就往车那边跑去。 与此同时,沈轻纾突然推开车门冲了下来—— 周围枪声四起,沈轻纾就那样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阿纾!” 靳阙瞳仁猛缩,几乎是下意识推开了江若米跑去抱住了沈轻纾。 沈轻纾被他抱住,眼睛却死死盯着江若米,“跑啊!往山下跑——” 江若米僵在原地,哭着摇头,“轻纾姐,我不能跑,该是你跑的啊……” “江若米你跑啊!我一个将死之人换你们母子两条命很值得了!你往山下跑,那边有人会接应你的!” 江若米还是哭。 沈轻纾快疯了,撕心裂肺地喊:“你再不跑我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还是说你要让你的孩子成为毒枭的儿子?!你要让他被世人唾弃吗?!” 江若米抬手抹了把眼泪,咬牙转身朝着山下跑去! 她跑得跌跌撞撞,脚踝的伤是真的,为了骗过关阅,她只能把一切都演得逼真。 原本是该她把靳阙引下车,然后沈轻纾趁机逃跑。 可是,沈轻纾却选择让她逃。 江若米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往山下跑,心脏疼得她大哭出声—— “沈轻纾!” 靳阙终于明白了! 他掏出手枪,抵住沈轻纾的眉心,“你和那帮人早就联系上了?把自己当诱饵是吗?沈轻纾,你可真狠!” 沈轻纾瞪着靳阙,“要我嫁给魔鬼,我怕我黄泉路上都要被牛头马面穿小鞋。” “你……” “靳先生——” 关阅一声凄厉地喊叫,倒在了靳阙脚边,“快走,快走……” 靳阙咬牙,一把将沈轻纾推入车后座。 他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往山下开去—— 车速很快,沈轻纾没有系安全带,被颠得几度想吐。 就在这时,靳阙突然大笑起来。 “阿纾,你以为你救得了江若米吗?” 沈轻纾抓着车内的扶手,看见靳阙降下驾驶座车窗,对准了树林里正在逃亡的江若米。 “靳阙!你要做什么——” “我们的孩子如果不能留在我们身边,那就没有出生的必要。” 靳阙嘴角勾起,手指扣动扳机—— “不要!!” 沈轻纾猛地扑过去。 枪响—— 野越车失控,歪歪扭扭的,靳阙在紧要关头打了一把方向盘,野越车冲进树林,撞上一棵树…… 手枪砸落在车内的地上。 车祸发生的瞬间,靳阙弃枪护住了沈轻纾。 沈轻纾被他护在怀里完好无损,靳阙却被弹射出来的安全气囊震晕过去。 车头冒着滚滚浓烟。 沈轻纾被烟雾呛醒,咳嗽着挣开了靳阙的怀抱。 她摇了摇头,片刻后,她猛地清醒过来! 靳阙双眼紧闭,人是昏迷的! 她往车外看了看,这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时机! 顾不得多想,沈轻纾推开车门跳下车。 “阿纾——” 身后传来靳阙的呼喊声。 沈轻纾一怔,回头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 靳阙坐在驾驶座上,额头有鲜血滴落。 可是他在笑,笑得阴森又凄凉,“阿纾乖,回来,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只能开枪了。” 沈轻纾与他对视着。 那把手枪对着她,她不可能不怕。 可是,她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再回去? “靳阙,我不会回去。” 沈轻纾抬手摘下头纱,摘掉耳环,扯掉脖子上的项链…… 她用手背抹去唇上的口红,盯着靳阙,态度十分坚定:“我死都不会做你的新娘。” 靳阙看着她,眼睛猩红。 “阿纾,你真的好狠心。” 沈轻纾笑了,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砰!!! 枪声响起,一颗子弹落在她脚边! 沈轻纾只停了一瞬,那是人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反应。 但下一秒,她提着裙摆,踩着泥泞的地面,朝着前方迈步—— 砰!!! 又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她击穿了她身旁的树干! 沈轻纾面无表情,视死如归般,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 泥泞的地面脏了裙摆,她亦是狼狈,步伐却是坚定。 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明明是那般纤瘦,却是孤勇无惧。 “沈、轻、纾!!” 靳阙怒吼一声,子弹全部射出,却没有一颗真正落在沈轻纾身上。 他疯了,丢开手枪冲下车—— “我不准你你走!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身边!” 沈轻纾提着裙摆跑起来。 跑进了树林,跑进了丛林,身后是靳阙,身前……是万丈悬崖。 她迷路了。 看着前面的万丈悬崖,沈轻纾笑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结局吧。 下山的路那么多条,偏偏她选了一条不归路。 山上的天气多变,方才还万里晴空,这会让乌云密布。 狂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 沈轻纾站在悬崖边,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随风飘扬。 她往后退。 追赶而来的靳阙失控呼喊:“阿纾,我不追了!你快停下!” 沈轻纾停下,“靳阙,放过我,或者我跳下去,你选一个。” 两人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靳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倾盆大雨落下。 沈轻纾身上的婚纱被浸湿,又沉又重。 她真的跑不动了。 就这样的结局,也挺好。 “靳阙,你去自首吧。”沈轻纾看着他。 雨幕里,她看不太清男人的脸。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她本该觉得冷,这会儿却觉得冰凉舒适。 她清楚,她又发烧了。 即便没有这场逃亡,她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靳阙声音是不受控的发抖,“阿纾,你先过来,那里很危险,你别站在那里……” “靳阙,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古镇那个靳医生,救死扶伤,温润绅士。” 靳阙双目猩红,脸上雨水和泪水早已分不清。 “阿纾,我何尝不想当靳阙,是你,是你不给我机会,是你逼我的……” “是吧……”沈轻纾无力地扯了扯苍白的唇,“就当是我害了你,现在,我病了,就当是我的报应,你放过我,也放过我的孩子,好吗?” “我不……”靳阙摇头,“你要是敢死,我一定要你的孩子为你陪葬!” 沈轻纾呼吸一滞,看着靳阙,她又觉得自己天真了。 她竟奢望一个魔鬼心软。 “靳阙,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不要再遇见你了。” 沈轻纾说完,往后退了几步,仰头往后倒去—— “阿纾!!” “阿纾——”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