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白恭敬奉侍一旁,每言必有回应。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沈宜此人从来极得太后器重,又与梁道玄交好,但凡我们外朝不?知的阴私,想必都经过?他的手。眼下小皇帝的情形,他若是不?见,一是太后派了他去奔走营救,二是……他犯了忌讳,这?时候太后不?敢重用。”
梅砚山不自觉起身徘徊,将想法说出,却又顿住,猛地回头:
“不?对,这?里面实在诡异,长公主?那边也?不?见沈宜人影么?”
“回老师,学生有暗使人去问过?,两日前,沈宜有去陪伴过哭闹不安的长公主?,但这?两日长公主处也没人见过他。”
“沈府那边可有动静?”
“沈宜也?没有回府。”
梅砚山静默一会儿,才回到座位里:“小皇帝那边有消息了么?我们安排的人可有找到踪迹?”
“还未有寻到,梁道玄行事诡诈,一时不?好张扬巡访。”
梅砚山冷哼一声?:“此人之鬼蜮多诈,你我早已领教,不?张扬是对的,免得先机反落下风。洛王那边也?是无能,指望一心坐享其成之人眼下是不?行了,还好我已有后招……小皇帝一直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到时皇帝不?露面,就已人心大失,待此时,推举新帝稳定朝局与天下,也?是你我宰辅之职。待到新帝继位,就算小皇帝活着?回来,真也?是假,自有名目等待,无需劳心……不?过?原本?若是宫中有所内应才是最佳,沈宜自然?不?是上上人选,可如若他已与太后离心,那情况又是两说……”
仿佛自言自语说完,梅砚山忽得抬头略有惊异之相:
“莫不?是他已经……”
梅砚山没有说出后头的话来,只满面狐疑又惊诧地望向?自己的学生。
没等徐照白回答,书房紧掩的门扉外,有仆人回话的声?音响起:
“禀老爷,外面有人求见老爷和徐大人。那人不?肯讲自己何来,只递来名帖。”
徐照白打开门,接过?名帖,双手递给梅砚山,只见老师看完后,先是错愕瞪大双眼,随后仰天而笑?:“苍天助我……苍天助我啊……”
说罢,他将名帖递给徐照白,徐照白也?是一惊,而后道:“学生去看看究竟。”
“快去快回。”
徐照白离了书斋,到会客的小厅,内中只站着?一人,披着?厚厚的黑绨斗篷,待他关掩好门扉,那人方才缓缓摘下,显露真容。
正是今日太后宫中所见的宋福民。
“宋大人深夜来访,无奈恩师身体不?适已然?休息,不?知能否与我交知一二?”
“宫中耳目多杂,今日并非宋某不?肯告知,而是多有无奈,还请徐大人见谅。”宋福民没了白日里宫中那般端着?的模样?,陪着?略有谄媚之意的笑?,恭敬行礼。
徐照白倒不?紧不?慢请他就座,让茶。
宋福民略显急切道:“小人出宫不?便,虚礼且免。”
“拜帖所言,宋大人愿意告知沈宜去向?与宫中情形,可否属实?”
“我自诚心。”宋福民起身行礼,复又坐下,“沈大人确实是已被太后收监。”
“敢问为何?”
徐照白并未显现?出太多的讶然?,问过?后反倒给自己起了盏茶,细细品过?,再看宋福民的眼睛等候答案。
“太后责怪他安排不?当,至使陛下……大驾失踪。”宋福民语速却要比徐照白快许多。
“可我记得,沈宜的安排正是让宋大人伴驾,怎么宋大人却无恙归来,不?见陛下呢?”
“我只是传信之人,不?知情形具体如何,国舅大人也?不?肯让我多知,我冒死?带回传话,太后自不?疑我心忠,然?而沈大人处……太后责怪其安排,沈大人也?一问三不?知,心急之下,太后问责,又疑心安排此行的沈大人与歹人恐有勾结,谁知沈大人为了脱罪,竟将罪责归于我身,好在太后明察秋毫……”
徐照白略微沉吟后,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该恭喜宋大人才是。”
他言语中恭喜宋福民取而代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然?而宋福民却无甚喜色,只蹙眉摇头:“然?而沈宜终究侍奉太后已久,经盘问几句,太后已略略消了疑心,只是我与沈大人,终究是因太后之前对峙时,言语冲撞有了敌对之意,若沈宜官复原职,莫论我的内侍官职,怕是性命都要交待了……徐大人恐不?知情,沈大人与国舅爷可是联手连自己亲生父亲和血亲兄弟都杀害的狠厉之人,我安敢坐以待毙?唯有前来求告,此时帝京可救我之人,也?唯有梅宰执与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