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裴承扯了扯领口,唇上的咬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顾掐灭烟蒂,金属的碾灭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他向前迈了一步,轻扬了一下下巴,“露台说。” “走吧。”裴承把手插兜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走廊尽头的玻璃门。 顾的背影比往日挺拔,西装下的肩胛骨像两把出鞘的利刃。 他今天没戴那副金丝眼镜,露出的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 推开玻璃门,夜风裹挟着雨水的潮湿扑面而来。 顾站在露台边缘,上头玻璃顶上投掷下来的光线将他半边脸照得惨白,另外半边隐没在阴影里。 “记得这个吗?”顾突然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卷至肘部。 一道狰狞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白的光,从肘部蜿蜒至腕骨,像条僵死的蜈蚣。 裴承的瞳孔微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初中那年暑假,他和顾被裴家的仇敌绑架了。 对方为了报复父亲,想要杀了他,让裴家绝后。 是大他两岁的顾,千钧一发的时候,抬手挡在了他面前。 十几厘米的刀,将顾手臂划得皮开肉绽,血液暴流。 当时他吓坏了,求着顾别死。 他还说—— “你说过,”顾的声音比夜风还冷,“会报答我。” 至徐欢的剜心之后,顾这话,又在裴承心口扎了一刀。 裴承轻啧,眼眸微眯,“你现在是要用这个逼我对徐欢放手成全你们的意思吗?” 顾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顾是南方人,个子在裴承这个北方高个面前,稍微矮了两公分,但这并不妨碍他身为裴承长辈的威仪。 顾的手掌轻轻落在裴承肩头,那力道不轻不重,却让裴承浑身一僵。 夜风卷着庭院里蔷薇的香气,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阿承,愿赌服输。”顾侧目看向裴承,“她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别再做让自己掉价,又令她难堪的事情。” 裴承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微微转动脑袋看向顾,眼底一片猩红,“是我先遇见她的!”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也是我把破碎的她一点一点拼好的!凭什么...你的一次救命之恩,就要抵消我过去所有的付出?”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裴承仓皇仰头,使劲眨了眨眼,却还是没能阻止一滴泪水滑落。 那滴泪顺着下颌线滚落,在投掷下来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顾望着眼前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喊“哥”的弟弟,心头泛起一阵钝痛。 他抬手想为裴承拭去泪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很多。”他轻叹一声,“可是阿承,从你三年前选择把她交给我的时候,你就该预想到这一切的。” 夜风突然转急,吹得庭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 顾的声音混在风里,显得格外清晰:“感情不是下棋,不是你突然反悔,就能收回落下的棋子,让一切恢复原样。” 裴承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我是兄长,理应让你。”顾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可是阿承,感情一事,是让不得的。”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