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深夜里愈发刺鼻,林晚的后颈贴着冰凉的货架,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
她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从和苏棠在医院汇合后开始,两个人似乎是用光了全部的好运气,一路上总是能够遇到变异的动物袭击或者是已经变异的人类袭击。
阿嗷的身上增添了新伤,那是有一次为了保护林晚,被突然冒出的变异猫给抓伤的,团子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精神头,只有每次看到晶核时才能露出一点儿渴望和高兴的表情。
苏棠的手术刀在酒精棉上擦拭的声响格外清晰。
金属与玻璃的碰撞声里,林晚恍惚又看见急诊室那盏忽明忽暗的手术灯,苏棠左腹的伤口泛着青紫色,血珠顺着白大褂滴在瓷砖上,开出暗红的花。
“就眯十分钟。”林晚闭眼前轻声说,苏棠应了句什么,声音像浸在温水里,模模糊糊的。
“咚。”
一声闷响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林晚猛地睁眼,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通风口的铁栅栏正在晃动,锈迹斑斑的网格被某种力量顶得凸起,缝隙里漏出细碎的抓挠声,像无数根钢针在金属上刮擦。
阿嗷的狼首“唰”地抬起来,耳尖微微颤动,次声波在空气里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那是它启动探测的征兆。
“变异鼠。”林晚的声音发紧。
她想起了这些天遇到的那些大老鼠,一个个见到活物就疯了一样的冲上去撕咬,每一只张开嘴都是一副白森森的尖牙。
此刻通风口里的动静越来越密集,像是有无数只爪子正顺着管道攀爬,每一下抓挠都让铁栅栏发出“吱呀”的呻吟。
苏棠的手术刀已经出鞘。
刀身缠着医用胶布的地方被她握得泛白,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背靠着另一侧货架,目光死死锁在通风口上:“有多少?”
“太多了,听声音,感觉至少百只。”林晚摸出腰间的铁棍——这是从便利店货架拆下来的,顶端还沾着变异猫的血。
她能感知到阿嗷的情绪:警惕中带着几分兴奋,像极了从前在救助站,阿嗷发现流浪猫躲在纸箱里时的模样。
第一只鼠掉下来时,林晚看清了它的全貌:体长近三十厘米,皮毛油亮得像涂了层沥青,尾巴粗得像条小蛇,正泛着恶心的肉粉色。
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通红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焦距,只有纯粹的饥饿,后槽牙间还挂着半块带毛的皮肉,不知是同类的还是其他变异兽的残骸。
“小心!”林晚喊的同时,那只鼠已弓起背,后爪在地面一蹬,朝着苏棠的脚踝窜去。
苏棠的手术刀划出银弧,刀光掠过鼠颈的瞬间,林晚听见“噗”的轻响,那不是血肉被划开的声音,更像是用刀切开一块硬胶皮。
鼠头落地后,脖颈处的断面竟泛着金属光泽,切口边缘还在渗出墨绿色的黏液。
“这只老鼠似乎有点儿不一样?”苏棠的声音里带着惊讶。
她蹲下身,用刀尖挑起鼠头,暗红的晶核从断颈处滚出来,在地面弹了两下,“普通级晶核是单色,这颗……”
“别分心!”林晚的铁棍重重砸在脚边的货架上,试图用倾倒的货架来阻拦更多的变异鼠。
更多的鼠从通风口涌出来,像黑色的潮水般漫过地面,有的顺着货架攀爬,有的直接撞向两人脚边。
林晚心中默默点着数量,数到第二十七只时,喉咙一阵发紧,有点儿数不下去了。
这哪里是百只,分明是有成百上千!
“团子!”她的呼唤刚出口,暗金色的身影已从货架顶端跃下。
团子的金纹在黑暗里亮得刺眼,原本50厘米的身子已经因吞噬晶核膨胀到80厘米,暗金色的毛发根根竖立,连瞳孔都泛起琥珀色的光。
它落地时撞翻半排药瓶,玻璃碎裂声混着鼠类的嘶叫,在药房里炸成一片。
一只灰毛鼠扑向林晚的手腕,团子的前爪闪电般探出,肉垫下的尖刺刺破鼠背,直接将其按在地面。
林晚听见“咔嚓”一声——不是鼠骨断裂,是晶核碎裂的脆响。
团子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舌头卷走晶核碎屑,金纹顺着脊背又蔓延了几分。
阿嗷的次声波再次响起。
这不是用来探测的次声波,而是真正拥有着杀伤力的攻击。
林晚的耳膜刺痛,像是有人用铁锤在太阳穴上敲打。
最近的几只鼠突然原地转圈,撞在货架上,有的撞得头破血流,有的直接翻倒在地,四肢抽搐着吐出墨绿色的黏液。
但鼠群太多了,最前排的倒下,后排的立刻补上,像永不停歇的浪潮。
“货架要倒了!”苏棠的惊呼混着“哗啦啦”的巨响。
最靠近通风口的货架被鼠群撞得倾斜,玻璃药瓶、塑料药盒如暴雨般坠落。
林晚拽着苏棠往旁边扑,阿嗷的狼尾一卷,将两人护在身下。
一只鼠趁机咬住林晚的裤脚,她挥起铁棍猛砸,却见鼠皮硬得像钢板,铁棍砸出凹痕,鼠反而咬得更紧了。
“它们的皮肤似乎要比其他的老鼠硬!”林晚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后背。
精英级变异兽可能觉醒天赋技能,金属化皮肤是常见的一种。
难怪苏棠手的锋利的手术刀在切开鼠颈时像切橡胶一般,那层油亮的皮毛下,是已经发生了变异后的金属层。
团子的低啸突然拔高。
林晚转头,看见它的金纹几乎覆盖了全身,连眼白都泛起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