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赵老师是拜二哥的 罢工,是需要钱的。 因为漕工们也要吃饭。 一天两天能坚持,时间长了谁受得了。 赵安估计想要让漕运衙门低头,罢工期最少得十天,甚至有可能半个月。 罢工的主力是以直接走船的二帮丶三帮为主,两帮的帮众基本都是苦哈哈,再加上还有老婆孩子要养,让他们停一两天没问题,停个十天估计就要饿死人了。 罢工断运河又是赵安这个少君发起的,在张宝发这个「爷叔」明显消极对待情况下,赵安这个罢工发起人只能自掏腰包提供经费。 不能光叫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的道理。 任何时代没有经费支撑,光靠人的一腔热血可以干事,但绝对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赵安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光是对历史的投机,更多的是他本身的知识水平和眼界相对这个时代的绝大数人而言,都是顶级专家水平。 其实后世随便一个高中生来到这个时代组织起义,起步都是杨秀清的水准。 大学生来的话,便是一个个鲜活的唐宗宋祖。 这就是信息爆炸的好处。 后世的各种历史小说其实也都是教人如何造反的教材。 多看几本,舍得一身剐,都能把皇帝老子拉下马。 哪怕实操再差,当个李自成丶洪秀全也没问题。 断运河这件事不仅是赵安「窃取」青帮扬州分舵指挥权的一次大胆尝试,也是一次关于「造反」的演习。 只不过演习的是组织与行动力,而不是两军对垒丶攻城拔寨。 整个扬州分舵控制的漕工有近四万众。 一万五千两分给四万人肯定杯水车薪,好在头帮所辖的帮众无须给钱,因为头帮已经转型娱乐产业,帮众比二帮和三帮有钱。 何况断的是运河,没让头帮的混混们把青楼丶赌坊丶烟馆也给断了。 这个头帮跟二丶三两帮的区别有点像丐帮的净衣和污衣。 所以头帮在赵安心中是需要拿掉的夜壶,也是漕帮身上的一块腐肉。 二帮丶三帮这种有组织的基层苦哈哈们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军事力量。 不是所有人都出动断运河,而是由二丶三两帮各出五百人分段实施「瘫痪」工程。 这一千人类似机动队的性质,也是这次断运河的主力军,一人给五两保障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相当有必要。 不然人在「前线」却要担心家里老婆孩子没饭吃,动不动就要往家跑,这仗还怎麽打。 馀下一万两则是稳定需要,确保断运河这件事不会让因此接不到活乾的帮众发牢骚。 算是误工费的意思。 不少了,漕帮底层漕工一年工资只有六两,不是实在没有别的事可乾的人是不会当漕工的。 工资太低加之鱼龙混杂,这才让漕帮向着社团转型。 望着桌上的一万五千两银票,「指挥中心」内的成员无不动容,包括被迫参与断运河的头帮两个代表。 丁九当即质疑道:「这是舵里的事,怎麽能让少君您出钱呢!我去跟爷叔说一声,由舵里买些米给参加行动和生活困难的弟兄家送去。」 「真要出钱的话,我们头帮可以拿一些。」 说话的是经营赌坊的头帮主事安顺,这人跟头帮其馀主事相比多了不少义气,有一种「集体荣誉」感。 深知自己能有今天不是他自己有什麽本事,而是舵里给了他机会。 因此一开始就主张凑钱赎人,不能让帮里弟兄寒心。 赵安朝丁九丶安顺点了点头,道:「舵里怎麽安排我不管,但这件事既是我这个少君提出来的,就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说话间将银票塞在丁九手中,让这位「财务总监」兑现发放下去,尔后看向一众指挥小组成员们,轻笑一声:「我这个少君到船上跟人干架不成,但拿点钱出来在后面给兄弟们鼓个劲是没问题的。」 「少君心意我们知道,可少君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且这件事是舵里公议决定,要出钱也应该舵里出,弟兄们没理由拿少君的钱!」 说这话的是三帮头脑最热的老大徐霖,手下管着三四千号漕工,本身是运丁出身。 运丁就是负责押运漕粮的运兵,康熙初年每条漕船设有十名运军,但后来改为一名,馀下九名从民间招募水手充之。 也就是说一条船上的十名运丁实际只有一个领头的有编制,其馀都是临时工,这就给了漕帮发展壮大的机会。 如今整个运河上不管是哪帮的漕船,上面的运丁全部都是漕帮成员,代代相传。 漕运总督衙门那边给朝廷造册的运军总数是三万四千馀人。 规模十分庞大。 只不过因为老太爷担心有人利用运军起事破坏漕运这条大动脉,便有意分化打压漕帮,使得漕帮如今形成几十股大小不一的力量,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隶属。 上面的四庵老太爷们则是有名无实,跟吉祥物似的摆在那,能做的也就是收收各舵的「份子钱」,管管江湖上的事,调解一下各舵矛盾,其它方面有心无力。 因而三万多运军根本无法形成凝聚力,以致于明明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军事力量,反过来却被漕运衙门和各地官府压制。 运漕粮过关卡时,随便哪个小吏都能把运军们当狗训,运军胆敢有什麽不满,等待他的必定是层层刁难,生不如死。 徐霖所在的三帮之所以不同意出钱赎回被漕运衙门关押的孙瑞等人,不是他们不讲义气,实是因为太穷。 帮众被城里人称为「棚子里头的」。 指的就是二帮丶三帮成员因为没钱买房,就在运河边搭建木棚居住,久而久之形成大量棚户区。 「棚子里头的」显然是带有侮辱性的称呼,跟赵安前世上海人管外地人叫「苏北人」丶「江北人」一个意思。 「钱这东西就是王八蛋,今天没了明天再挣便是,但兄弟们是有今生没来世,大夥别看我这个少君当的是学官,就以为我跟那些酸秀才一样满口之乎者也的. 这钱我这个少君既拿出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大夥不拿的话就真不把我这少君当兄弟看了。」 说完,赵安哈哈一笑,「不瞒各位,我平日拜的可不是孔夫子,而是关二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