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神机营的火器相当厉害,只要弄出去那么几件,路上伏击他这个皇帝,那都得让人好好喝一壶。 英国公倒是说了句公道话:“京城以及北直隶路上清障,震慑宵小,有赖怀宁侯。” 怀宁侯孙应爵跪地行礼,声音洪亮,“皇上知遇之恩,末将铭记于心,誓死追随!” 陆行简宽慰鼓励了一番。 孙应爵个人能力确实突出,看来也经受住了考验,站对了队。 臣子想重用得有能力,可更紧要的还是忠心。 回京路上,一路太平,秩序井然。 宫中也是安静祥和,平稳可控。 张咏相当称职,手段强硬,也杀了不少人。 陆行简听说是苏晚晚把张咏调回宫拱卫紫禁城,抿了抿唇也没再多说什么。 张咏的能力和忠诚,再次得到验证。 这也是当初他很生气,也只是撸掉他戍守宫城的职责,没有把他贬去南京的缘故。 陆行简过问了一遍京城的布防,下了几个调整命令后,又下令文武百官来文华殿开经筵。 消息一出,顿时炸锅。 “皇上龙体无恙了?不是说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吗?” “之前那些支持扶小皇子登基的人,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喽。” “焦阁老只怕慌得不行了吧?你说他图什么?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 焦阁老听闻这个消息,脸色阴晴不定。 他已经知道皇帝曾在延绥现身。 一千多里的路程,他居然平安回宫了? 还要开经筵! 会不会杀得血流成河? 焦阁老感觉后脖颈一凉。 他迅速稳住心神。 不至于。 皇上仁厚,荣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都容下了。 不至于容不下自己。 焦阁老心怀侥幸,连忙叫人去寻问值宿宫卫的武定侯郭勋。 这个外孙在皇上面前很得宠。 有他帮着美几句,一场大难应该可以消弭于无形。 然而,他没找到郭勋。 据说郭勋坏了肚子,腿软得站不起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呢。 焦阁老又亲自跑了一趟郭勋家里。 他得尽快找到能捞自己的人! 京城各个城门戒备森严,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各个关卡路口都有十二团营的精兵强将戍守。 局势非常明朗。 焦阁老长长叹了口气,认命地再次进宫。 众位官员都在急急忙忙赶向文华殿。 文华殿大门关着。 阳春三月,天气不冷不热。 只是风云变换极快,突然下起了冰雹。 急匆匆赶来的大臣们被砸了个鼻青脸肿、抱头鼠窜,连多都没处躲。 焦阁老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礼部尚书周经年纪大,被砸得摔倒在地,沾了满身泥泞。 柳溍一颗心悬在半空。 心想,自己这回行事不显山不露水,拥立小皇子的事压根没亲自出面,皇上应该不会怪罪到我头上。 …… 苏晚晚亲自给陆行简换上龙袍,一边帮他整理腰带一边嘱咐。 “治大国若烹小鲜,不可妄动,先稳定人心,嗯?” 不得不说,陆行简在军中花费的功夫并没有白费。 他离开这么久,京军依旧稳定,京城就出不了大乱子。 他的出现就能迅速稳定大局。 陆行简捏了捏她的鼻子,似笑非笑: “看来是我平日太莽撞,让娘子唠叨成这样。” 苏晚晚手一顿,嗔了他一眼。 “是我多事了。” 陆行简搂住她的腰,额头贴上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多唠叨几句,朕爱听。” …… 冰雹停歇的时候,文华殿大门才开启。 陆行简赶到文华殿的时候,就看到文武大臣分两队站在御座两边。 不少人浑身湿透,鼻青脸肿,形容惨淡。 他握紧拳头轻咳了一声才压住想上翘的唇角。 老天爷这场不期而遇的冰雹,分明是帮他教训这帮不听话的官员。 只能说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想教训这帮孙子。 陆行简还是略略礼贤下士了番,让李东谦、杨廷等几位官员先回内阁换了衣裳再来。 反正内阁就在文华殿对面,门对门。 其实李东谦和杨廷衣服几乎没湿,并没什么影响。 皇帝特意示恩,推辞就不好了。 李东谦高呼谢主隆恩,去内阁遛了一趟回来。 至于焦芳、周经等人狼狈极了,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皇帝就当没看见,压根不予理会。 焦芳和周经等人也不敢语,还庆幸自己一副惨状,没准能让皇帝心生怜悯,出手惩治的时候会留情。 陆行简什么也没说,只是让经筵开始。 所谓经筵,就是由翰林院的讲官为帝王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 除了那些必要的祭祀典礼,陆行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群臣。 他今日并非想听人讲论经史,而是告诉群臣,朕生龙活虎死不了。 收起你们的小心思。 文武百官个个面色看着端庄肃穆,实际上没有谁认真听讲官在讲什么。 都在悄悄打量皇帝脸色。 暗暗揣测这次皇帝会下什么样的狠手,波及到哪些人?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然而。 皇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直到天黑,陆行简打了个哈欠,才让这场堪比凌迟酷刑的经筵结束。 平日里慷慨大方的皇帝,今天都没给群臣提供饭食,连口水都没给。 鸿胪寺卿在一旁吓得都差点尿了裤子。 却硬是夹住双腿,不敢尿出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谁敢生事触怒皇上? 以后打死也不敢请皇上御经筵了。 实在太吓人。 …… 苏晚晚梳洗了一番,带着鹤影去了仁寿宫。 “皇祖母,您不是要找皇上商议皇子之事?不如把孙夫人接进宫,当面锣对面鼓,好好把这事敲定。” 王氏正要开口。 苏晚晚又低眸轻笑:“人在做,天在看,皇祖母可想好了再说。” 王氏把不甘心咽了回去。 她又中计了。 这对夫妻宫里宫外联手,真是把她当猴耍。 王氏恨恨道:“是该查清楚。当时那孙清宇一口咬定孩子是皇帝的,哀家一时高兴倒忘了别的。” “那天你走后,哀家越想越觉着疑点重重,只恨那孙清宇好一张利嘴,把哀家哄得晕头转向。”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