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挑眉,咂摸着“也曾交好”几个字。 也就是现在不交好了。 她依稀记得,杨家舅舅杨一清曾是陕西左副都御史,巡抚陕西。 苏晚晚只是轻轻笑了笑:“杨家舅舅受我祖父的牵连,直系姻亲被罢官,人走茶凉也是有的。” 兵部尚书一职太过紧要,并非一两句话可以左右。 邱夫人还想争取一下:“我家老爷的本意,还是想在兵部尚书位置上多干几年。” 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苏晚晚腹部。 苏晚晚明白她的投诚心意,很懂分寸,反而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事只怕皇上也有思量,咱们女人家也就听个热闹。” 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陆行简都在往外让渡皇权了。 她可以再添把火。 至于御用监的张咏能不能坐得住,就得看柳溍的本事了。 “八虎”日益做大,养虎为患、反噬其主是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问题。 如果陆行简执意削弱他们的势力,只怕他们反而抱成团,反噬到皇帝身上。 倒不如让他们内斗。 她这个皇后,乃至陆行简这个皇帝,才能独善其身。 邱夫人蹙紧眉头,不死心地继续劝谏: “娘娘,兵部尚书一职紧要至极,岂能拱手让人?” 刘宇本人其实不愿意调任的。 刘宇平迁到吏部,没自己的人,各种请托事宜必定少不了。 柳溍指使他做什么,皇帝不干预,他是应允还是不应允? 远不如在兵部日子好过。 至少兵部的事皇上相当重视,并未放权给柳溍。 而且,兵部左右侍郎的履历都比他浅,内斗也没那么激烈。 苏晚晚意味深长: “这个位子,只怕近来会炙手可热得紧,坐在上头容易出事。” 邱夫人瞳孔一缩,犹疑地点点头,“臣妾晓得了。” …… 天黑时分,鹤影回转,兴奋地拍手称快。 “娘娘,那叶夫人好生勇猛,把温夫人怼得哑口无,落荒而逃!” 苏晚晚只是淡淡笑了笑。 温夫人闹事,不就是想站在道德制高点给她这个皇后泼脏水。 苏晚晚若亲自下场便自降身份,落人口实。 扶持叶夫人出来与温夫人打擂台,既能解决问题,又不会惹得一身骚。 叶夫人能做副总兵夫人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蠢笨之人。 去和温夫人开战,既能出得了恶气,又能给皇后娘娘卖个好,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陆行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苏晚晚一直在等他,拧着眉: “顺天府仵作验尸,说马十娘是被人勒死后伪造自杀假象。” 苏晚晚有点警惕地说:“我没杀她。” 陆行简顿住。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微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晚晚,你真是不肯信我。” “我何时怀疑过你?” 苏晚晚睫羽颤了颤,鼻子深处莫名发酸。 陆行简没再说什么,大手贴上她的小腹: “孩子最近有没有长大些?” “没有,还是老样子。” 苏晚晚微微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把自己的小手覆上去,心不在焉地问: “查出谁是凶手了吗?” 陆行简语气有点低沉,蹲下身子把耳朵贴近她的小腹。 “凶手手段高明,没留下痕迹。” “若不是死者脚尖朝上,非自戕之人一贯的朝下做派,很难被察觉。” 苏晚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语气淡淡:“哦。” 陆行简抬头看她的脸,额头贴着她的下巴轻轻蹭着: “你怀疑我和马十娘有染?” 苏晚晚微微一顿,转开视线:“没有。” 陆行简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就像撒娇的小狗。 “有就直说,我又不会介意。” “我就喜欢娘子为我吃醋,多多益善。” 苏晚晚轻哼了一声,“那你和马十娘到底有没有来往?” 陆行简把她抱了起来往卧室走,低头不停去啄她的唇,心情也在慢慢变好。 “我有病去和她来往。” “有这功夫陪娘子不好吗?” 苏晚晚没再说话。 陆行简催她:“还有什么想问的,都说出来。” “没了。” “真没了?”陆行简带着几分宠溺睨着她。 “别生闷气,让孩子跟着受苦,嗯?” 苏晚晚眼神有点复杂,沉默了一会儿后说: “孩子可能生不下来。” 陆行简脸色瞬间紧绷,眉头拧起,眼神深邃,语气低沉了许多。 良久,温声道: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再有事的。” “我让李荣跟进这事,宫里宫外内办事厂的人都在盯着,你安心养胎就是。” 苏晚晚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微微恍神,声音轻轻地。 “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习惯了怎么办?” 爱上他是条不归路。 她吃过苦头,并不敢再轻易尝试。 可人非草木,他的温柔和真心实意,她还是能感觉到几分的。 日积月累地相处,又怎么能克制住感情不动心。 一动心,她就本能地心慌,害怕。 陆行简温柔地笑,眼里盛满宠溺,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习惯了才好。” 别的男人就拐不走了。 他算是看清楚了,即便把她养在层层护卫的深宫,只要她想,那些心怀叵测的男人还是会围到她身边献殷勤。 他的晚晚实在太美太优秀。 …… 马十娘的死讯很快传到宣府马家,马家人进京治丧,自然少不了找李总管。 李总管推阻不过,与他们约在了一家酒楼。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进宫受辱,回来就自缢了,李大伴,您得为我们马家做主啊!” 来人是马十娘的二叔,也在边军中任个闲职,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有点威严但不多。 马家在大同、宣府也算颇有势力,可在权贵遍地走的京城,又实在算不得什么。 李总管是他们能巴结到的最大天子近臣,又塞过很多银两,马家肯定要找李总管要个说法的。 李总管本不想见马家人,可皇上安排他处置此事,又不得不见。 “马姑娘自缢和宫里何干?还请慎。”李总管皱眉冷脸。 马二叔瞳孔猛缩,李总管话里的警告意味可真是太明显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