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摇头叹息。 说实话,他个人其实很赞同苏晚晚的提议。 那些日进斗金的嫁妆产业,留着生财,把利钱投入九边的建设,才是长久之计。 而且萧彬做得很好。 修桥修路,虽不是建设墩堡,可也是有利于九边的大举措。 思来想去,刘宇还是让妻子邱夫人进宫求见苏晚晚,征求她的意见。 苏晚晚一口回绝了把她那些嫁妆产业卖掉变现用于九边的提议。 “既然是朱批,该找户部要银子就找户部,我那些嫁妆捐出去的时候可是约法三章,不可妄动的。” 如果她还是任人宰割的苏家小姐,只怕兵部会强硬地直接接手她那些嫁妆产业变卖出去。 还管什么“约法三章”。 可她现如今是皇后,兵部总不好硬抢。 “户部哪有银子?”邱夫人面色愁苦地叹息。 “别的不说,就说户部左侍郎韩福,提议湖广的粮米不运京城,改运银子过来。” “可湖广那边就一口咬定没银子。你能奈它何?” “现如今反而是韩侍郎里外不是人,愁得头发都白了。” 苏晚晚想到现如今湖广总兵官是定西侯蒋骥,太皇太后王氏那边的势力。 如今陆行简不肯封嫣若为妃,湖广怎么可能给京城输粮输银子? 苏晚晚抿了抿唇,压低声音,与邱夫人耳语了几句。 邱夫人目光闪烁,惊恐不定:“韩侍郎能同意?” 苏晚晚轻轻笑了笑:“夫人只用给韩侍郎家的夫人传个话即可,至于成与不成,我们等着看便是。” 邱夫人神色恍惚了一下。 看向苏晚晚的眼神变得复杂。 这个女人太大胆了。 有什么事她不敢做的? 苏晚晚似笑非笑地看着邱夫人,并不多说什么。 邱夫人顿了顿,瞬间做了个决定: “娘娘想做什么,吩咐臣妾便是。您也知道,我们家老爷本就是苏阁老一手提拔的。” 这是邱夫人第一次露出投诚的态度。 苏晚晚有点意外。 邱夫人的嗅觉也太敏锐了。 是自已行事太过张扬了么? 一个刚进宫两三个月便被害得中毒差点死掉的皇后,哪里有值得朝臣之家投靠的必要? “夫人重了,这事对韩侍郎有利,以前又有先例,本宫才抛砖引玉而已。” “这对兵部、户部都是好事,本宫也能保住那些嫁妆产业,算是三赢。” 邱夫人稍微有点失望,还是点头道:“娘娘放心,此事臣妾必定尽力办妥。” 很快,提议湖广纳粮改纳银的户部左侍郎韩福,上了道令人乍舌的奏折。 请令湖广府衙诸司对于办事吏典采用新的招任方式——纳银免考候选,以补湖广今岁所留京储之数。 湖广不肯出银子又不肯纳粮,那就“卖官筹银”好了。 说是卖官,其实没那么难听,但范围更广。 因为吏典是由朝廷任用、在吏部注册、地位低于官的公职人员。 吏典是府县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负责管理文书、征收赋税、维护治安等日常事务,是地方官府中重要的吏员群体。 大梁王朝开国以来,吏典来源主要有四:佥充、罚充、谋充和告纳。 佥充是官府从本地百姓中佥派充役,标准是诚实、年轻、识字能书,禁市井油滑充吏。 罚充吏典是对犯有罪过或表现低劣的官员、进士、举人、监生、生员的一种惩罚措施。 谋充即老百姓主动谋求充吏。 对于普通老百姓,吏典也是官老爷,那可是相当吃香的。 可获俸禄、优免税赋,更有许多额外收入,因而许多平民百姓暗中营求,期待着改换门庭。 废帝在位期间,朝廷为缓解财政危机,曾经实行过“告纳充吏”,也就是“卖官”。 也就是,老百姓输物纳银,朝廷给与吏典名额。 自那以后告纳充吏逐渐盛行,从而基本取代了佥充的方式。 以前,这部分纳银的收入被当地官员收入私囊。 韩福这道奏折,就相当于把这条已经实际执行了很多年的政策,上升到朝廷层面。 最大的变化就是,告纳的收入归朝廷所有。 柳溍忐忑不安地把这道奏折呈给陆行简时,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卖官鬻爵”,那基本上是昏君才有的标签。 皇上年纪轻轻,志向远大,怎么肯被打上这个会被唾骂青史的标签呢? 陆行简看着这道奏折良久没有说话。 最后只是目光幽冷地说了句:“宣韩福。” …… 晚上,苏晚晚睡得迷迷糊糊,身上突然压下来一个重重的身子。 苏晚晚本能地抗拒:“干嘛?” “我是谁?” 男人的语气分外冰冷。 苏晚晚脑子还是一片浆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皇上。”她说了两个字。 然而。 这两个字并没有让陆行简满意。 他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这张满是睡意的脸。 因为他是皇上。 在他的步步紧逼下,所以她不得不嫁给他。 蔚州城的那场决斗,看似是他赢了。 实则输得彻底。 他得到了她的人。 可她未尝不是为了保住萧彬,才答应嫁给他。 决斗结束时,她恶狠狠瞪萧彬的那一眼,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嗔怪。 她其实很少表露出这种其实算得上亲密的表情。 对他这个夫君,她又有几分真心? “你喜欢谁?” 苏晚晚终于清醒,眼睛眨了眨,沉默了一会儿。 伸手摸了摸他英挺的脸。 “喜欢你。”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声音还带着睡意。 陆行简愣了一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仔细分辨她这话的真假。 手却不安分:“晚晚,我们要个孩子。” 苏晚晚身子僵了一瞬,就像竖起刺的刺猬,直接拒绝。 “不行!” 陆行简顿住,声音幽冷,眼神慢慢变得锐利:“你不想跟我生孩子?” 苏晚晚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现在谈这个太早。” “怎么就早了?” 陆行简并没有由着她,很快衣裳散落。 有了孩子,他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苏晚晚的脸色彻底冷下来,声音也带着质问:“有了孩子怎么养?!” “你能保证他平安长大吗?”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