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夫人喜气洋洋地凑趣儿道:“看来太子殿下婚期不远了。” 陆行简是皇后嫡子,也是唯一的皇子,毫无悬念的未来皇位继承人,被立为太子多年。 现如今十九岁了还未大婚。 谁成了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皇后。 只是陆行简无意成亲。 十六岁就该举行的大婚仪式,被他硬生生拖了三年。 太子妃人选一直没定下来。 这几年,满京城的贵女使出浑身解数就为博得他的青睐,期待一飞冲天。 苏晚晚刚开始并不是其中的一员。 她从半岁起就养在清宁宫,太皇太后膝前。 多年寄人篱下,其实早就厌倦了步步小心处处谨慎的宫廷生活。 她想回苏家,想走出皇宫,想去外面看看大好河山。 如果不是那次与陆行简阴差阳错,生出一些不该有的痴心妄想,她可能早就嫁人了。 现在想想,他执意不肯大婚,应该是在等年轻几岁的夏雪宜长大。 是她会错意,白白枉费两年心思。 皇后笑得欣慰:“如今太皇太后身体抱恙,也该多几件喜事叫老人家高兴。” 锐利的目光落到苏晚晚身上,“本宫还等着喝晚晚出嫁的喜酒呢。” “说起来,晚晚今年也十八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依太皇太后的意思得赶紧定下来,也好给老人家冲冲喜。” 苏晚晚脸色微白,福了福礼:“是臣女的不是,让娘娘为臣女挂心了。” 因为这两年她再三拒婚,本就不待见她的皇后,早就对她厌烦透顶。 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罩着,皇后早把她赶出皇宫了。 皇后眼眸里闪过幽冷与警告,“魏国公世子与你也是男才女貌,相衬得紧,太皇太后、皇上和本宫都看好这门亲事,今天就会给你们定下来。” 语间,并没有给苏晚晚丝毫拒绝余地。 苏晚晚认命地闭了闭眼,再作最后的挣扎:“皇后娘娘,臣女想单独与魏国公世子说几句话,可以吗?” “自然可以。”皇后笑得胸有成竹。 西偏殿里。 魏国公世子徐鹏安态度真诚坚定:“皇上许诺,鹏安若能娶姑娘为妻,便委以重任去边疆任职,鹏安很看重这次出仕机会,望姑娘成全!” 苏晚晚脸色彻底白了。 她本想把自已非清白之身的事告诉他,让他知难而退。 却没想到魏国公世子娶她,不仅志在必得,而且另有所图。 无关感情。 除了陆行简,嫁谁不是嫁? 苏晚晚捏紧手,垂下眼眸,尽量抑制住身子的颤抖: “你不后悔?” …… 婚礼定得很急,就在三天后。 太皇太后赐婚,内务府操办,连嫁妆都是宫中出。 一时热闹非凡。 京城中人人称羡。 “阁老家嫁女,国公府娶媳”的佳话传遍大街小巷。 苏晚晚直接从宫里上的花轿。 花轿走在大街上。 唢呐鞭炮齐鸣。 苏晚晚幼稚地想,陆行简会不会突然出现,霸道地让她不要嫁人? 然而。 直到拜完天地入了洞房,一切都顺利得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声。 呵。 苏晚晚在红盖头下流着眼泪嗤笑。 这会儿都还不死心。 连自已都看不起自已。 他出京是办正事去的,怎么会在意她嫁不嫁人? 她于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床上玩物。 两年时光,他也早腻了。 没了她,还有大把新人补上来。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怎么可能缺女人? 甚至有可能,像自已这样悄悄委身于他的情人有一大把。 自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该彻底放下了。 心里的最后丝念想,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她顺从夫家安排,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乘船沿大运河南下金陵。 一路昼行夜宿,通行无阻。 苏晚晚看着两岸的秀美风光,心情慢慢平静。 生活如此多姿多彩,她不应该被困在原地,耽于情爱,反而忘了本心。 船只快到淮扬时,被拦截在运河上。 对面水域上停着十几艘高大雄伟的五桅船。 一字排开,把宽阔的河面挡得严严实实。 甲板上站着不少全副武装的甲士。 阳光照在甲胄和武器上,折射出幽森冰冷的光芒。 中间船头,有个挺拔俊毅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正向这边看过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只一眼苏晚晚便认了出来。 是陆行简。 她赶紧躲到桅杆后,心脏一瞬间如雷鼓动。 他是办差路过这里? 倒真是狭路相逢。 希望他不知道自已在这里。 …… 陆行简冷漠狭长的眼眸微眯,看着对面船上那抹纤细身影藏到桅杆之后。 李总管赶紧走上前:“苏姑娘就在对面船上,奴婢让人去请她过来?” 陆行简脸上并没有什么情愫,只点了点头。 李总管赶紧去安排。 他其实有点难以理解自家主子对苏姑娘的感情。 说没感情,却不冷不热地吊着她两年。 听说她嫁人了,还不管不顾地跑这这里来拦人家的去路。 说有感情,却实在冷漠得不像话。 只是偶尔约她上床,下床之后毫无来往,让他这个太监都觉得心寒。 他跟了陆行简很多年,明白他冰冷无情的性格。 陆行简就是一个完美的皇太子,帝国皇位继承人,只看重他不断扩展的权势和影响力,对身边多数人都很淡漠。 苏姑娘长相美丽气质优越,知根知底,与陆行简一起长大,而且很乖巧懂事从不让陆行简为难,是个再完美不过的床伴。 这样的完美床伴毫无征兆地突然嫁了人,想来再冷漠的人也会想当面要个说法吧。 苏晚晚回到房间,丫鬟拿着一个香囊过来,神色紧张:“姑娘,太子爷要见您,说这是信物。” 苏晚晚看到香囊时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下,眸里满是刺痛。 那是她熬了好几个夜晚偷偷绣的香囊,手指头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回。 可她甘之如饴,一针一线都倾尽心力,费尽心思,饱含着不敢宣之于口的深情。 满脸娇羞地把香囊送给他时,他看都没看就随手扔在一边,语气冷淡。 “费这功夫做什么?针工局要多少有多少。” 他不稀罕。 一点也不。 或许还嫌她绣工低劣,拿不出手,比不上针工局的绣娘们的精湛手艺。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