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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龙渊蛇影(1 / 2)

('孙三炮和王癞子那两座裹着破席的土坟,像两枚生锈的铁钉,狠狠楔在赵铁柱的心口。无底潭被山崩巨石彻底掩埋的巨冢,更像一座压在湟水村头顶的、不祥的墓碑。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村民的心。李二狗被巨爪拖入深潭的恐怖画面,经由幸存者添油加醋的描述,在村中口耳相传,越传越玄乎,人心惶惶,连孩子夜里哭闹,大人都会惊恐地捂住孩子的嘴,生怕惊扰了那深埋地底的“东西”。

赵铁柱把自己关在护林员那间简陋的小屋里。恐惧,是的,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从未离开过他。但恐惧到了极致,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反弹出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的决绝!他不能坐以待毙!那深潭下的巨爪,那引动山崩地裂的灾祸,那枚沉入幽冥的邪铃……这一切必须有个了断!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报仇,而是为了活着的人,为了小花,为了这方生他养他的水土!

巨爪……那簸箕大小、覆盖着深青鳞片、指骨粗如手臂、趾甲如弯钩的巨爪……赵铁柱翻遍了记忆中所有听过的传说、看过的模糊画片,一个只在老人们敬畏的低语和年画上才出现的形象,如同惊雷般劈入他的脑海——

龙爪!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难道那无底潭下,真盘踞着一条沉睡的……龙?而那枚邪铃,沉入潭底,惊扰了它的安眠?或者说,那邪铃本身,就与这传说中的存在有着某种禁忌的联系?李二狗的炸药,不过是点燃了最终爆发的引信?

越想,赵铁柱的心越是沉入冰窟。若真是龙,他一个凡夫俗子,拿什么去斗?拿命填吗?

可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那深潭虽被掩埋,但那股不安的悸动,如同潜伏的地火,日夜灼烧着赵铁柱的神经。他需要一个答案!一条路!哪怕通向的是死亡!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地名,猛然跃上心头——老龙洞!

从无底潭所在的南山断崖,沿着一条荒僻的、布满荆棘的深沟往里走上大半天,在南山的半山腰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溶洞入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萝遮掩,终年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息。村里胆大的后生也曾结伴下去探过险,但最多下到第三层溶洞大厅。从第四层开始,溶洞结构骤然变得险恶,全是深不见底、直上直下的竖井和狭窄的缝隙,没有专业的攀岩绳子和胆识,根本下不去。老人们都说,那洞深不可测,是“老龙”蛰伏的巢穴,直通地心黄泉,连接着无底潭!以前也有人不信邪,带着绳子下去,结果绳子放光了也没到底,只听到下面传来令人心悸的、如同巨兽低吼般的隆隆水声,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没人敢深入。

“老龙洞……无底潭……”赵铁柱眼中燃烧起两簇疯狂的火焰。“如果……如果它们真的连通……”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从老龙洞下去!直探那可能连通无底潭的深渊!他要亲眼看看,那潭底到底是什么!那巨爪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如果真遇上了……他这条命,就算豁出去,也要溅它一身血!为李二狗,为王癞子,为孙三炮,为所有因这邪物而死的人!

恐惧被这决绝的念头彻底点燃,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斗志!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巡山护林的赵铁柱,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准备向未知深渊发起冲锋的战士!

接下来几天,赵铁柱如同着了魔。他不再巡山,借口身体不适,把自己关在屋里,开始了近乎疯狂的准备。

他翻箱倒柜,找出家里最亮、最耐用的老式铁皮手电筒,备足了整整一挎包的备用电池。磨得雪亮的柴刀是必备的,又翻出一把刃口锋利的镰刀。从废弃的农具堆里,他找到一根手腕粗、坚韧无比的硬木柄(原本是锄头把),又寻来一块厚实的长条形镰刀铁片,在铁匠铺借了火炉和铁砧,叮叮当当地敲打、淬火、开刃。最终,一杆长约一米八、枪头狭长尖锐、闪着森冷寒光的扎枪诞生了!这玩意,捅刺的威力远胜柴刀劈砍。

他还准备了一把沉甸甸的中号铁锤,锤头棱角分明,对付坚硬的东西或者砸击关节再好不过。最后,是至关重要的一捆百米长的小拇指粗细的尼龙绳!绳子结实耐磨,是赵铁柱去了趟市里买来的,是下竖井的命脉。他将绳子仔细盘好,扎枪、柴刀、镰刀、铁锤,连同备用的电池、一包盐(据说能驱邪防虫)、一小瓶烈酒(消毒、壮胆)和一包硬邦邦的干粮,全都塞进一个厚实的帆布背包,紧紧地捆扎在背上。

左手紧握打开的手电,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右手,则牢牢攥着那杆冰冷的、寄托了他所有决绝的扎枪!枪尖斜指地面,微微颤动,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心中那股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战意。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晨雾中显得死气沉沉的村庄,没有告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南山深处那条荒僻的深沟走去。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孤绝而悲壮。

……

深沟的路比他想象的更难走。多年无人踏足,荆棘藤蔓如同蛛网般封锁了路径,腐烂的落叶堆积得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霉烂的气息。嶙峋的怪石遍布,湿滑异常。手电的光柱在浓密的树冠和弥漫的雾气中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眼前几尺之地。各种不知名的虫鸣、鸟兽的怪叫在四周响起,更添.阴森。赵铁柱全神贯注,扎枪不时拨开挡路的枝条,柴刀劈砍着过于茂密的藤蔓,一步步艰难地向山腰攀爬。

整整跋涉了大半天,日头早已偏西,密林的光线越发昏暗。就在赵铁柱几乎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方位时,前方浓密的藤萝后面,终于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苔藓、湿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老龙洞!到了!

洞口比他记忆中更加高大深邃,像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口。洞壁上爬满了湿漉漉的墨绿色苔藓,滴滴答答地往下渗着水珠。赵铁柱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浓郁土腥和水汽的空气涌入肺中,让他精神一振,也让他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他紧了紧背上的背包,握牢手电和扎枪,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片传说中连通幽冥的黑暗领域。

洞内初段还算宽敞,是向下倾斜的坡道。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淤泥,洞壁怪石嶙峋,在手电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空气粘稠阴冷,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滴水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他按照记忆中的描述,小心翼翼地向下探索。

第一层是个巨大的溶洞大厅,布满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笋。第二层开始变得狭窄崎岖。第三层更是如同迷宫般的裂隙和低矮的通道,需要他弯腰甚至匍匐才能通过。每一次向下,温度似乎都在降低,空气也愈发沉闷。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前人留下的模糊刻痕和早已熄灭的火把残迹,昭示着曾经有人类涉足过的极限。

终于,他来到了第四层的入口。

站在边缘,手电光向下照去,饶是赵铁柱胆气过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下面不再是横向的通道,而是一个近乎垂直的、直径约三米多的巨大竖井!深不见底!手电光柱如同投入无底深渊,很快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只能照亮井壁上湿漉漉、反射着幽光的岩石,以及一些垂挂下来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钟乳石。一股更加强烈的、带着水腥和岩石气息的阴风,从下方幽幽吹拂上来,冰冷刺骨。

这就是分水岭了。从这里开始,每一步都是真正的深渊。

赵铁柱放下背包,取出那捆百米长的绳子。他仔细地检查了绳结和承重,将绳子一端牢牢系在一块巨大、稳固的钟乳石根部,用力拉了拉,确保万无一失。另一端则紧紧捆在自己腰间,打了个复杂而牢固的“猪蹄扣”。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定了定神。将手电咬在嘴里,双手抓紧绳索,双脚蹬住湿滑的井壁,开始一寸寸、缓慢而坚定地向这未知的深渊降下去。

下降的过程缓慢而煎熬。井壁湿滑异常,几乎没有落脚点,全靠臂力和绳索支撑。冰冷的岩壁蹭着他的衣服,渗骨的寒意不断侵袭。黑暗中,只有嘴里手电射出的光柱在晃动,映照着眼前不断下滑的、千篇一律的湿滑岩壁。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绳索摩擦岩壁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第五层、第六层……都是类似的巨大竖井,只是深度略有不同。每一次到达一个相对平缓的落脚点(往往只是一个狭窄的岩台),赵铁柱都不得不短暂休息,恢复几乎麻木的手臂力量,同时解开身上的绳索,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固定点,继续打结固定,再把绳子末端绑在身体上,继续下降,避免绳子延伸太长,撑不住身体而断掉。体力在急剧消耗,精神更是高度紧张,每一次绳索的晃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终于,在不知道下降了多久,绳索也消耗了大半的时候,他双脚再次踏上了一片相对宽阔、倾斜的碎石坡地——第七层到了。

这里的环境与前几层截然不同。空气更加潮湿,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味,混合着水汽和岩石的霉味。脚下是松软的碎石和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动物粪便层,踩上去软腻腻的,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手电光扫过,能看到洞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油腻腻的暗绿色苔藓,一些地方还挂着粘稠的、如同鼻涕般的透明粘液。空间异常开阔,但被巨大的石笋和坍塌的巨石分割得支离破碎,形成许多阴暗的角落和深邃的缝隙。

“嘶……嘶……”

一种极其轻微、如同漏气般的、富有节奏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前方某个巨大石笋后的阴影里传来。

赵铁柱浑身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咬在嘴里的手电取下握在左手,右手则下意识地将扎枪横在胸前,枪尖微微上挑,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紧张地扫向那片黑暗。

声音消失了。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

是错觉?还是风声?

赵铁柱不敢有丝毫放松,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随时可以刺击或闪避的姿态,手电光死死锁定那片阴影区域,一步步向前探去。

绕过那根巨大的石笋,手电光终于刺破了后面的黑暗。

就在光柱落定的刹那!

“哗啦——!!!”

碎石崩飞!腥风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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