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卡车驶入省军区大院，最终在医院大楼前停稳。 顾庭樾早就联系过，他们刚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步履匆匆，赶出来。 顾庭樾率先跳下车，他亲自和教官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担架抬下车。 他们平时行军时，每人抬着二百斤的武器，都是家常便饭，此时抬着一百多斤的人，更是不在话下。 胳膊有力而稳健，没让担架晃动一点，稳稳地抬下车。 早已等候在此的医护人员迅速接手，将大伯娘推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室。 一行人跟在后面，随着医生一起往前走。 很快，大伯娘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走廊里，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亮起，他们也被阻隔在手术室门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担忧和紧张。 程月宁站在手术室门前，半晌后，她才转过头，走向顾庭樾。 “谢谢。”程月宁郑重道谢。 如果没有顾庭樾，大伯娘依旧无法改变前世的命运，这个人情，她欠大了。 不等顾庭樾开口，程月宁再次郑重的、认真地开口。 “顾首长，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以后，只要你有空，我就给你做饭吃。”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来偿还。 既然他喜欢，她就只有用这个还了。 顾庭樾闻，侧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的眼睛还红着，像受了惊的小兔子，却坚强地挺直脊背。 她眼里的真诚和郑重，让他心头柔软。 程家人对她来说，一定非常重要。所以她承诺给他做饭，连个期限都不加。 这是……准备给他做一辈子饭？ 一辈子…… 这个念头在顾庭樾心底一闪而过，带来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情绪。 甚至都忘记逗她，轻嗯了一声。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起围向手术室大门。 门开了，穿着白大褂，身上还沾着些许血迹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摘下口罩，对众人笑道：“手术非常成功，病人的脾脏保住了，接下来好好休养就行。” 程大伯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幸好程长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程长菁喜极而泣，抱着程月宁，眼睛簌簌地掉落。 所有人紧绷了整晚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紧接着，大伯娘被推了出来，她的麻醉还没退，人还在昏睡着。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 她被安排进了一间双人病房。 大伯没事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不可能所有人都留在省城。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由程长菁留下来照顾，程大伯和程长冬先回去。 程月宁在省城上学，也能时常过来帮衬。 安排妥当后，程月宁才想起，从晚上折腾到现在，大家都没吃东西。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伯，长菁姐，长冬，你们先陪着大伯娘，我去弄点吃的来。” 他们自家人怎么样都行，主要是顾庭樾和教官也守了一夜，她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 她转身走向医院的食堂，医院是可以自己做饭的。 程月宁问了价钱，给三毛钱的租借费，再花点钱买煤球，然后又买一些肉、鸡蛋和一把青翠的小油菜。 她准备做一锅肉丝鸡蛋挂面。 所有人都忙碌了一夜，连汤带面吃一点，肯定舒服。 程月宁点着火，等火烧旺的这个时间，她切肉、打蛋、洗菜，动作行云流水。 很快，一盆香气四溢的肉丝鸡蛋面就出锅了。 面条过了凉水，根根分明，卧在清亮的汤底里。金黄的鸡蛋丝、嫩白的肉丝还有碧绿的青菜点缀其间，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程月宁借了带把手的搪瓷盆，回到病房。顾庭樾还没有走，这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顾庭樾看到她端着滚烫的汤盆，立刻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 “我来。” 他的手掌宽厚稳定，轻易就托住了汤盆。 他怕她烫着，直接接过了分面的活儿。 在程月宁离开的这段时间，程长菁已经去买了碗筷，他顺手拿了一个。 这时，大伯娘已经醒了过来，正虚弱地靠在床头。 同病房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婶，很是健谈。 她看着顾庭樾忙前忙后，不由得笑着对大伯娘说：“大姐，你这女婿可真不错！长得俊，还疼人，对自己媳妇好，对你这个丈母娘家的事也这么上心，你可真有福气。” “咳咳！” 程月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大伯娘也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尴尬地解释：“大妹子，你误会了。这是我侄女，那位是她单位的领导，不是她对象。” 那位大婶闻，也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哟，看我这眼神！主要是这俩孩子站一块儿，男的高大英挺，女的漂亮文静，看着就般配，我这才认错了……真不好意思啊。” 大伯娘笑着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程长冬已经红着脸，忙不迭地从顾庭樾手里接过了分面的活儿。 顾庭樾没和她抢，就松了手，只是嘴角似乎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他最先分到了一碗面，是程月宁亲手端给他的。 “顾首长，你先吃。” “谢谢。” 他低声应了一句，便坐在一旁，安静快速地吃了起来。 教官也分到一碗，他吃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大了。 好吃！ 太好吃了！ 面条爽滑，汤头鲜美，简单的食材却做出了让人惊艳的味道！ 难怪他家首长爱吃！ 两人都是部队出身，吃饭速度极快。 教官三下五除二就扒完了一碗，只觉得意犹未尽，咂咂嘴，下意识地就想再来一碗。 他的手刚伸出去，就接收到一道来自顾庭樾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 教官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坏了！ 他吃的是未来首长夫人亲手做的面！ 自己怎么能这么没眼力见儿，还想吃第二碗！ 他讪讪地收回了手。 然而，他这细微的动作却被程月宁注意到了。 她看着教官手里的空碗，主动拿走，“教官，你没吃饱吧？我再给你盛一碗。” “唉唉，不、不用……” 他拒绝着，程月宁已经又盛好一碗面，把碗递了过来。 教官看着递到面前的面碗，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直到程月宁又盛了一碗，递给顾庭樾。 教官才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