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宁已经和沈鹤之合作过，知道他是个研究狂人，几乎废寝忘食。所以，她也能跟得上节奏。 其他人更是已经习惯了，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已经悄然滑过了午餐时间。 直到有人摸了摸有些咕咕作响的肚子，看了一眼依旧毫无所觉的沈鹤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行站起来，准备去吃饭。 他一动，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也跟着站起来。 几位同样面露饥色的同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开始悄悄收拾手头暂告一段落的工作。 他们走到程月宁身边，压低声音，善意地提醒。 “小程同志，副所长一旦忙起来就这样，咱们不用等他。” 另一位研究员也接口道。 “是啊，饿了就先去食堂吧，不然下午没精神。” 程月宁闻，她确实也感觉到了饥饿，就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准备一起走。 “好的，谢谢提醒。” 她已经摸向身边的拐仗，正准备起身。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 沈鹤之连头都没抬，“等等。” 他随意摆摆手，“你们该去吃饭就去，她留下。” 沈鹤之把程月宁扣下了，然后才抬起头，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建军身上。 “李建军，你去食堂打两份饭过来。” 程月宁刚站起来，又被拉着坐下了。 其他人好奇地向李建军打听，“小程同志是什么来头？刚来就被沈副所长重点照顾了？” 沈鹤之是自已拼命，没强求过别人跟他一样，小程同志还是第一个。 李建军也没避讳，直接说道：“咱们手里的光刻机资料，小程同志给的。” “真的假的？” “之前沈工不是经常外出？就是为了她。半导体改良也是小程同志的。” 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向程月宁。 走在最后的白岚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盯着沈鹤之和程月宁挨在一起的脑袋，眼神中那丝不满的情绪愈发明显。 其他人注意到白岚没有跟上，连忙叫了一声，“小岚，快点，听说今天食堂有小鸡炖蘑菇。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白岚身上，这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作为研究所里唯一的女同志，白岚一直受到大家的照顾。今天突然多了一个比她更年轻，更好看的小姑娘，这让她非常不爽。 但一个后来的，哪能比得过她？ 宋时律执行的任务，并不凶险，但需要潜伏，非常耗时。 他不确定过年前能不能完成任务，但因为走的急，都没能和苏若兰交待一句，家里她能不能照顾好？ 宋时律盯着远处一个窝点，啃着单兵口粮，再啃一口雪，把头低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宋时律已经半个月没有消息了。 苏若兰还是天天去军工厂上班，她挺着个肚子，干着活儿，原本她是想让宋时律看着她不容易和自强坚韧的模样，让他心疼。 可宋时律不在，她现在这苦等于白吃，她心里头堵得慌，一天比一天烦躁。 在军工厂里工作，可不比军研所，随便在里面混混日子就行了。厂里的日子，更不是人过的。每天在机械之间转来转去，脚都肿起来了，她的小皮鞋都有点穿不进去了。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那些碎嘴子的女工。 宋时律只是去执行任务了，可到他们嘴里，却成了他不要她了。 又一次，他们在背后蛐蛐的时候，苏若兰直接走到他们面前。 “时律只是出任务去了，你们也是军属，你们男人没出过任务？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时候？” 女工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撇撇嘴，以后再说她的时候，得注意着点。 苏若兰看出他们的意思，心里气的不行。 下班后，她拖着两条跟灌了铅一样的腿，挪回那个冷清清的“家”。 屋里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冷锅冷灶的，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 她真是受够了！ 这种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第二天。 苏若兰没像往常那样直接去车间，而是朝着技术部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她看到技术部的办公室门打开时，虚弱地扶着墙，露出那种柔弱又强撑的表情。 技术部的黄主任，三十二岁，身体保养的不错，虽然不如宋时律高大威武，但斯斯文文，也是一表人才。 他拿着文件，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看。忽然听到有人轻呼一声，他抬起头，注意到虚弱地要倒下的苏若兰，连忙走过去。 “同志，你没事吧？” 他走的近了，才注意到，苏若兰是个孕妇，更惊讶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苏若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黄主任一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真不用吗？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吧。” 他说着，就转身想去叫人。 苏若兰抓了他的手一下，然后像是触电一样，立刻收回手。 “对不起，我刚刚太急了……” 黄主任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只是不叫你家人可以吗？” 苏若兰不安地扶着肚子，目光微微垂着，好像有好多委屈说不出口。 “我丈夫出任务了，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黄主任一听，心防松懈，扶着她往自已办公室里走。 “那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你们这些做军嫂的，确实不容易，特别你一个人，还怀着孕。” 苏若兰垂着头，虽然不满意黄主任的年纪，但她现在不想去车间了，就装作无意识地扶住黄主任的胳膊。 黄主任把苏若兰扶到自已的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他想到孕妇可能需要喝点糖水什么的，就去了食堂。 等他一走，苏若兰抬起头来，在他办公桌上翻了翻，看看有没有她能利用的东西。 然后她就注意到黄主任随手放下的一份文件，关于工厂遇到的技术问题报告，他解释不了，正想上级反馈。 不一会儿，黄主任回来了。 苏若兰假装虚弱地抖着手，慢慢地把这杯水喝完，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看到桌上放着的文件。 “黄主任，为个问题我可以解决。”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