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下雨了。 许靖央回到府中,换了一身衣裳。 威国公特意派人过来问她有没有回来,生怕她误了今晚去送金子。 “马厚让大小姐,把金子送到伊水南的河岸村,前几年因发大水,伊水改道,河岸村早就都拆了,哪有人住?他不怀好意。”竹影说。 许靖央擦拭师父郭荣给的宝剑,道:“无碍,他说哪儿,就去哪儿。” 刘妈妈提醒:“唯恐有陷阱。” 许靖央横着剑锋,白刃倒映出她清冷杀伐的凤眸。 “有几件事,需要你们帮我去做。” 夜色深邃,细雨飘摇。 浓浓的乌云被黑夜掩盖,唯有惊雷窜过去的时候,才能看见黑云压在京城上空。 夏夜,飘荡的细雨中,河岸村一片漆黑死寂。 许靖央按照马厚字条上的要求,独自策马,来到村南阡陌地。 这里离奔腾的伊水江太近了,左边就是湍急的流水,而右边则是早就废弃的麦子地。 半人高的野麦子,黑影憧憧,在雷夜里透出碧黄色。 许靖央将马停在坡下,朝眼前唯一的木屋走过去。 推开门入内,她将伞立去门后。 马厚听见动静,回过头,眼神透出一抹狰狞的嘲讽。 “大小姐,不,大将军,你舍得露面了。” 许靖央没有关门,屋内很暗,却足以让她看清楚马厚的神情。 她声音微冷:“马厚,是谁指使你?” 马厚哈哈大笑,嘲讽万分。 “你得罪了谁,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不妨坦白告诉你,今日这个局,你来了就走不掉!” 许靖央望着他:“你应该知道,当初若不是我刻意留情,你根本没有机会从狼窟爬出去。” 送去狼窟处死的将士,都要搜身,马厚是唯一一个特例。 听了她的话,马厚狂笑不止,笑的眼睛通红充血,神情狰狞。 “真可笑啊,许靖寒,你当时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你知道我被你害成什么样吗?” 他“唰”的一下,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蜿蜒扭曲的肉疤。 全都是狼爪抓挠过后留下的疤痕。 “你打断我的腿,还要我谢你?若非我杀了那几头狼,我早就成了亡魂!” “回到京城以后,我曾想好好过日子,我去给人搬尸、运沙,可当他们知道我是因为逃兵罪被赶回来的,便都不敢用我。” 说到这里,他额头青筋暴起,自嘲的笑。 “许大元帅,你可知,我还曾娶过妻子,她不嫌弃我的罪名,可她难产的时候,我连给她买救命药的银子也没有。” “我求到威国公府去,渴望他们看在我曾是神策军旧部的面子上,施舍我一点银钱,他们却将我拒之门外,最后我的妻子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啊,许靖寒!我跟着你出生入死整整六年,你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我就跟着你征战!数十场战役,我为你冲锋陷阵,你只因为我犯了一个错,就将我革除军籍,打断我的腿,让我活得不如一条狗!” 他暴躁地踢开旁边的草垛:“你以为你那点仁慈,是大恩大德吗?你应该直接杀了我。” 突然! 他从袖中抓出粉末,朝许靖央眼睛洒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