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云安长公主也信了。 毕竟世间的女子,有谁能入得了顾侍郎的眼? 可今夜,看着顾锦潇毫不留情拒绝她的模样,云安长公主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那首诗是真的! 顾侍郎心中……或许真的藏着一个深爱的女子! 云安长公主心里从来都藏不住话,当即便望着顾锦潇,直截了当地问道:“顾侍郎究竟是不敢高攀,还是……已有了心悦之人?” “中秋宫宴上的那首诗,顾侍郎是在借诗抒情,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云安长公主眼眸通红,眸中噙满了泪水,却还是执拗地望着顾锦潇,想得到一个答案。 顾锦潇沉默了良久,久到云安长公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 顾锦潇却克制而又隐忍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云安长公主心中大恸,不死心地问道:“她是谁?” 想到自己素有鲁莽、冲动的名声,云安长公主难得解释道:“顾侍郎放心,本宫纵使知道了,也不会对你的心上人如何。本宫只是……只是想知晓,自己究竟输给了谁?” 更好奇,像顾侍郎这样清冷疏离,沉闷古板,好似断情绝爱之人,究竟会爱上怎样的女子? 顾锦潇无。 云安长公主忽然就明白了,顾侍郎这样的性子,他不想回答的事,自己又如何问得出来呢? 左右她已经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也将自己对顾侍郎的心意,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纵使得到的答案不尽人意,可也好过日夜辗转反侧。 这一刻,云安长公主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泪意,对顾锦潇道:“本宫明白了。” “今夜是本宫叨扰,日后本宫不会再打扰顾侍郎了。” 话音落下,云安长公主转身,抹着泪跑远了。 纵使她性子直率,但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心爱之人表明心意,得到的却是毫不留情的拒绝,心中怎能不痛? 然而云安长公主痛哭过后,心头竟有一种轻快的感觉。 也好,也好。 一刀下来,彻底斩断她对顾侍郎的幻想,总好过钝刀子割肉。 只是……她的一颗心,为什么就这么痛呢? …… 钟粹宫。 小安子与桃乐已经被拖下去处置了。 众人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内室只剩下帝妃二人。 南宫玄羽揉了揉眉心,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疲惫。 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不安分,每逢大型宴会,总想着法弄一些事情出来,好让自己从中获利。 幸得念念掌管六宫之后,处事有方,这才让她们渐渐消停了。 没想到阿煦的周岁礼这日,后妃是没闹出什么事来,清阳却如此不知分寸! 沈知念绕到南宫玄羽身后,伸出柔软的手指,轻轻为他按摩着太阳穴,温声道:“陛下,今日虽有一些小插曲,但好在事情并未闹开。阿煦的周岁礼,依旧是圆满的,您也莫要烦心了。” 南宫玄羽牵着沈知念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看着女人娇媚的容颜,他忽然有些心疼:“念念,辛苦你了。” 今日之事,他尚且觉得烦躁、疲惫,更何况是处理这些琐事的念念呢? “臣妾是阿煦的母妃,确保他的周岁礼不出任何问题,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 说这话的时候,沈知念的语气依旧温柔,没让南宫玄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凉意。 她早就说过,孩子是她的底线。任何妄想伤害阿煦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虽说清阳长公主今日的目的是顾锦潇,但她险些就破坏了阿煦的周岁礼,光是禁足,怎能消沈知念心头的气?! 这辈子的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沈知念不确定,大周是否还会派公主前往匈奴和亲。 倘若今生的轨迹和前世一样,就别怪她对清阳长公主不留情面了! 南宫玄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变得有些深沉:“……只是朕没想到,云安与清阳对顾爱卿一片痴心,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话如果落在其他人耳中,一定会以为南宫玄羽只是随口感叹一句。 然而沈知念如此了解这个男人,顿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君心难测。 也有一句话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今日之事,是清阳长公主使了下作手段,有损皇家颜面。 可皇室什么时候是讲道理的地方了? 况且人心都是偏的。 南宫玄羽虽说为清阳长公主的行为感到不耻,处置了她,可清阳长公主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她与云安长公主都如此倾心顾锦潇,顾锦潇作为一介臣子,居然丝毫不将她们的痴心放在眼中。 南宫玄羽是否会觉得,皇家的威仪受到了挑战? 又是否会觉得……顾锦潇不知好歹呢? 如今的大周虽说还没到内忧外患的地步,但朝堂确实正是用人之际。 顾锦潇年轻,沉稳,才华横溢。处理政事时,每一件事都办得十分漂亮。 帝王欣赏他,信任他,重用他,如今的确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倘若……这丝不满化为一根刺,埋在了帝王心中呢? 将来大局平定的那一日,焉知南宫玄羽不会鸟尽弓藏…… 如果是前世,沈知念肯定乐见其成,甚至还会从中推波助澜! 只可惜,上辈子她死得太早,也不知顾锦潇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但这一世……沈知念深知朝堂与后宫息息相关,尤其她还要为阿煦的将来谋算,单凭一个沈家是不够的。 顾锦潇不仅贵为礼部侍郎,背后站着的更是族中子弟遍布朝野的顾家! 这辈子,若能拉拢他为自己所用,定是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沈知念忽然起身,朝南宫玄羽行了一礼:“臣妾恭喜陛下!” 帝王不解地望着她:“不知喜从何来?” 沈知念盈盈一笑:“能得天家公主青睐,是多少男子求而不得的事。” “清阳长公主与云安长公主皆倾心顾侍郎,他却对她们的一片痴心视若无睹,这说明什么?”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