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些,佑宁帝神色便阴冷了下来。 原本他几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废太子、改立李承稷。 在佑宁帝原本的预期中,李承稷今日当众展示完火铳,名望自会水涨船高,顺势改立他为太子,朝野上下自然不会说什么。 毕竟,研究出火铳这样的杀器,实在是于江山社稷有大功劳。 届时,就算是御史台那帮头铁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谁知......眼下他是彻底打消了这份心思。 火铳好是好,可承稷不被大雍的列祖列宗所喜,也不被上天所喜,甚至还有些克他这个父皇。 佑宁帝强撑着坐起身子,当机立断:“革去宣王一字并肩王的封号,贬为庶......” 没等他说完,周贵妃满脸惊慌,急声打断,“皇上,皇上开恩啊!承稷他是您的亲儿子,他于朝堂有功,射杀祥瑞实乃无意......” 不等她说完,宁皇后反手又是重重一巴掌,“后宫不得干政!” 周贵妃脸颊高高肿起,唇角也开始渗出血迹。 她丝毫也不觉得疼,抬手拔了头上的发簪,开始不停地朝着佑宁帝磕头,“皇上开恩啊......” 很快,额头便红肿了一大片。 但佑宁帝全然没有心软的意思。 他还没和周媚儿算账呢! 他一向身强力壮的,哪里就用得上那种脏药了? 更何况,此事若是传出去,岂非是让御史台指着鼻子骂他荒淫无道? 皆是,他皇帝的威望何在? 所以,他必得隐去周贵妃下药这桩内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因着祥瑞被杀才吐血晕倒的!! “贱妇,给朕住口!” 佑宁帝眯了眯眼,满脸厌恶地看着周贵妃,才刚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又燃了起来,“当初闹出你与瑞王私通一事,朕就该将你赐死!顾念着你为朕生下一双儿女,才对你网开一面!你不仅不知悔改,竟还敢干政,实在罪不容诛!拉下去,杖毙!” 周贵妃很快被捂了嘴往外拖。 她想挣扎,可在那些禁军的掌控下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时辰前,她还站在佑宁帝身边,接受着众人的朝拜,甚至还因为今时今日总算是能压宁皇后一头而得意万分。 可现在,她就成了阶下囚。 她满眼不甘,狠狠地瞪着神情淡然宁皇后。 而宁皇后只是浅浅弯了弯唇角,回了她一个怜悯的笑意。 世间的道理总是如此朴素,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营帐外,李承稷正被压跪在泥水里。 他看着被拖出来的周贵妃,惊愕大喊,“父皇,是儿臣失手射杀白鹿,儿臣甘愿受罚!可母妃是无辜的啊,父皇!” 他挣扎着要往营帐中去,太子李承祚不动声色地招了招手,让护卫将人押送进来。 李承稷一路上是被拖过来的,此刻,那特制过的鞋也掉了一只。 他往前走了两步,才恍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父皇,父皇开恩啊!” 佑宁帝蹙眉,他自然看出了李承稷的腿有些问题,但现在,他并不想过多问询。 “三皇子李承稷,”他疲惫的闭了闭眼,“行为不端,违逆天意。着,贬为庶人,流放漠北,子孙后代不许读书科举、不许举荐入仕、不许经商、更不许踏入上京一步。” 李承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张了张嘴,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父皇,父皇......” 怎么能说出这么狠绝的话呢? 明明......明明这些时日,父皇看他的眼神,还满含期望,话里话外的,也还在暗示他...... 可他不过是误伤了一头鹿,还是一头表面染了颜色的鹿! 父皇竟视他为心腹大患! “父皇,儿臣是承稷啊,儿臣,研究出了火统啊!”李承稷满是不甘,膝行着往佑宁帝床榻前蹭了几步,语气卑微道,“儿臣愿意去祭天请罪,去宗祠长跪不起,哪怕是,您罚儿臣去守皇陵,儿臣都愿意!您别赶儿臣走,您别赶儿臣走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