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她的病就查出来了。 那一天,是我父亲带着她从医院回来的。 父亲眼眶通红,跟我说,妹妹得了跟妈妈一样的病,身体孱弱,需要好好照顾,让我一定要多多让着妹妹,护着妹妹。 当时,贺知州跟贺母也在,这样的话,他也同样跟贺知州说了。 所以从那时候起,我们对这个妹妹就是小心翼翼,什么都顺着她,护着她。 可现在看来,这也不过只是我父亲的一个谎。 一个为了能让他宝贝女儿得到所有偏爱的谎罢了。” 我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自己最亲最亲的人欺骗,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想来,顾父一定是害怕自己离世后,顾青青没有依附和照顾,所以才用这个谎来绑架他们所有人。 那个谎绑架了顾易,又何尝不是绑架了贺知州。 顾易抬眸看着远方的天际。 他的眼眶红红的。 “我父亲心疼他的宝贝女儿,为他的宝贝女儿未雨绸缪,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谎,我早早地离开了那个小镇。 为了救妹妹的命,我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逼着自己去钻研医学。 没钱学医,没钱给她买药的时候,我甚至去异国他乡忍辱负重。 他永远都不知道,因为他的那个谎,我放弃了多少东西,又遭受了多少屈辱。” 说到这里时,他唇角微微牵了牵,浮起的却是越发浓郁的自嘲和悲哀。 我抿唇,心里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良久,他忽然捂着脸。 静默的哀痛让人心里难受。 我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道:“顾易,你不要这样,你就当她的病是突然好了吧。” 我不怎么会安慰人,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他沉默了许久,抬起脸,望着天边,没有任何表情地说:“我只是没想到,除了我父亲之外,连我最好的朋友也欺骗我。” 我蹙了蹙眉。 他最好的朋友? 只听他继续道:“青青查出有心脏病后,每次检查都是父亲带着她去。 后来父亲不在了,我就离开了小镇再也没回去过,只是每个月寄钱回去给她买药。 再次重逢,我已学医归来,那是青青第一次跟许墨见面,我没想到许墨会对她一见钟情。 那天我正巧有台手术要做,于是给青青检查身体的人是许墨。 他以对病情有了解为由,说青青以后的病情都由他来控制和照料,青青也那般希望,说跟他聊得比较来,还说不想我因为她的病而伤心担忧。 我也没多想,便同意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顿时了然。 “也就是说,对于顾青青的病情,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去了解过,检查过?” 顾易点头:“从来都是许墨将检查结果给我看,并与我探讨病情的控制方案。” 他说着,忽然扯唇笑了一下,“我这位好朋友,为了帮青青瞒天过海,准备工作还真是做得足啊。” 我回想起顾青青以往发病的样子。 除了格外假的那几次,有些时候,那女人装病装得也挺真实的。 也不怪顾易一直被蒙在鼓里。 首先是他父亲骗了他,从小就骗了他。 所以‘妹妹有严重心脏病’的这个认知几乎可以说是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 以至于后来许墨帮着顾青青骗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意识去怀疑什么。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