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待在这里,趁着没人注意,快步走向洗手间。
冷水哗啦啦地冲在烫伤处,凉意稍稍缓解了灼烧感,可心里的闷痛却挥之不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昂贵的礼服、颈间熠熠生辉的粉钻项链——可这一切都不是她的。
她不过是顾家资助的一个远房亲戚,和那些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小姐们格格不入。
何必呢?她觉得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想来也是,沈惜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哪来的那么多定力和手段应付这种窘迫……
沈惜眼睛发红,胸口发闷,委屈得要命,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用凉水拍了拍眼睛,努力平复心情。又把水开大,冲手腕。
冷水一浇,刺痛感渐渐弱下来。
等一切都看不出痕迹,沈惜推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走廊的灯光柔和地洒落,而顾驰渊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管烫伤膏。
“她气到你了?”他问,嗓音低沉。
沈惜别开脸,掩饰情绪:“没有。”
顾驰渊没动,只是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淡淡道:“有委屈跟我说。”
“没委屈,”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何雯说的对,我不该来。我来做什么呢?自取其辱。我这身衣服再名贵,还是摆脱不了骨子里的低人一等。”
沈惜缓缓吐了口气,迎上顾驰渊情绪复杂的眼,“你去招待宾客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低头,无意识地扭着手指,目光落在窗外无边无际的高楼大厦里。
何雯那态度那语气,他哪句没看见没听见?何必这会儿又来关心她?
顾驰渊单手插兜,静静地注视沈惜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片刻后,低哑出声:“是不该来。”
沈惜指尖一颤,轻轻后退一步。
顾驰渊凝着眉,往前一步,气息压迫,声音却轻,“看起来,你比世家小姐更娇贵,我放下一屋子人不管,眼巴巴来给你送药,你倒好,耍性子,犯脾气。跟我冷脸。气什么呢?气我没替你骂何雯?我倒是觉得,你在球场当程咬金的劲儿哪儿去了?怎会白白让她欺负了去?”
在顾驰渊心里,沈惜还不如找他哭一场,也好过沉着面,闷着头。
这女人,总是不需要他的。
他越想越恼火,语气也重起来,“杯子碎了,真是何雯推你的?”
顾驰渊的话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沈惜心里。
原来,顾驰渊总是懂她的。
可越懂,她越怕,怕他轻易拿捏着她,攥在掌心里。
沈惜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躲开他的气息,却发现自己被他堵得严实。
往前一步是喧哗的宴会厅,往后一步是寂静的走廊尽头。
“她欺负人,还不许我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