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老者,船桨在水中划出诡异的涟漪。林深刚要呼喊,突然看见老者转身时露出的半张脸——那竟是昨夜在暗室遇见的玄衣男人。乌篷船突然加速,船头撞碎薄冰,朝着江心漩涡驶去。
林深追到岸边时,江面已恢复平静。他摸向怀中,羊皮纸不知何时变成了张白纸。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见小周骑着马狂奔而来:“公子!村子……村子出事了!“
两人赶回村子时,正撞见衙役们在搬运尸体。林深认出其中几个是昨夜追捕他的黑衣人,此刻却横七竖八地躺在晒谷场。更诡异的是,所有尸体眉心都嵌着片青铜鳞片,与他在暗室见过的器物纹路完全一致。
“他们半夜突然发疯。“里正浑身发抖,“见人就杀,最后……最后都撞死在祠堂的石柱上。“林深冲进祠堂,看见十八根石柱上布满抓痕,最中央的祖牌位前供着个青铜香炉,炉中香灰竟呈诡异的青绿色。
小周突然抓住他手臂:“公子你看!“祠堂横梁上刻着行小字,笔迹与羊皮纸上的符号如出一辙:“七月十五,血月当空,祭坛开启,万魂归宗。“林深算着日子,今天正是七月十三。
当夜,林深潜入义庄。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尸体脸上,那些青铜鳞片突然开始发烫。他忍痛揭下片鳞片,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太学丙子年祭器“。突然,所有尸体同时睁眼,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林深夺门而出时,看见整个村子被青雾笼罩。雾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他们穿着太学生的服饰,面容扭曲地朝祠堂涌去。小周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见小周被三个黑影拖向祠堂,那些黑影的脚踝都系着青铜铃铛。
追到祠堂时,林深发现地砖缝隙渗出黑血。他踩着血迹走到祖牌位前,突然听见地下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牌位缓缓升起,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阶梯上布满暗红色掌印。
阶梯尽头是间密室,中央摆着个青铜祭坛。祭坛上躺着具尸体,穿着县令的官服,胸口插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林深刚要靠近,祭坛突然开始旋转,四周墙壁浮现出无数人脸,都是他这些日子见过的村民。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深抬头看见穹顶倒悬着具干尸,它的眼眶里爬满青铜色的甲虫,每只甲虫背上都刻着个生辰八字——正是林深的。
祭坛突然迸发强光,林深感觉灵魂被某种力量撕扯。恍惚间,他看见无数画面闪过:太学地宫里的活人祭祀,县令书房暗格中的密信,还有白衣女子将青铜铃铛系在孩童脚踝的场景。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他自己手持匕首刺向太学祭酒的画面。
“不!“林深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站在祭坛前。但干尸的眼眶里,甲虫已经组成新的图案——那是通往太学地宫的星图。密室角落传来铁链拖动声,他转头看见小周被绑在石柱上,她身后站着昨夜的白衣女子。
“游戏该结束了。“女子指尖弹出只甲虫,甲虫在空中分解成无数光点,组成林深最熟悉的场景——太学藏书阁。画面中,另一个“林深“正在翻阅***,而他的影子却扭曲成狰狞的怪物。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林深怀中的白纸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真正的羊皮纸,上面用鲜血写着:“当血月染红祭坛,替身将回归本位。“他突然明白,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换魂仪式。
白衣女子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叫,她皮肤下浮现出青铜纹路。林深趁机冲向祭坛,发现匕首柄上刻着行小字:“以魂为引,以血为祭“。当他握住匕首的瞬间,整个密室开始崩塌,穹顶的干尸化作漫天青铜甲虫。
在意识消散前,林深看见无数个自己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手中都握着相同的匕首。而祭坛中央,小周的身体正在透明化,她的瞳孔变成诡异的青铜色,嘴角勾起与他一模一样的冷笑。
最后一缕月光消失时,祠堂地砖重新合拢。第二天赶来的衙役们只找到满地青铜鳞片,以及石柱上新刻的字:“七月十五,血月见证,真假难辨,阴阳倒悬。“而真正的林深,此刻正站在太学地宫的祭坛前,看着水中倒影里不属于自己的面容,听见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欢迎回家,我的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