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草莓味浓重。 那些被掠夺的心神回来一点儿,她动了动手臂:“你不是讨厌草莓味?” “以前是。” “那为什么要抽这个烟?” “反正也要接吻。” 懒散又坏的腔调。 回完消息,周司屹转身问她:“吃甜筒吗?” “为什么要吃甜筒?”她茫然地问。 周司屹抽了条浴巾给她:“那有什么想吃的?” “很累,”她没什么力气,语气恹恹的,“想睡觉。” 摁在键盘的手指停顿一下,周司屹干脆利落地锁了屏,把手机扔回兜里。 她本来就是半梦半醒地跟他说话,头脑都不太清醒了,被他拽着手腕抱出浴缸,昏昏沉沉地说:“会不会摔到,感觉你最后也累了。” “是你太菜。”周司屹碰了下她的眼皮。 “嗯,对不起。”她迷迷糊糊地反思,“我会好好努力。” 感觉周司屹的脚步停了一下,她更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被掉下来。 “睡醒再说吧,好学生。” 记忆在这儿断片,感觉周司屹这句话像是在阴阳怪气,但语气又有点像哄骗小朋友睡觉。 心里还清楚,至此,岌岌可危的世俗道德彻底崩塌。 她是一个坏人。 周司屹的天之骄子皮囊下也绝非什么好东西。 ———— 第二天醒得很早。 暴雨短暂停歇,有的东西被毁灭,有的被洗刷一新。 周司屹不在。 罓?址?發????????????ū???€?n?????Ⅱ????﹒?????? 手机里有他留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定位。 是鲤弯巷旁边的一个球场。 另一条很简短—【想吃什么】 胸口闷燥,孟盈收拾了一下,去了那个球场。 周司屹在打野球,天刚亮的时候人就不在了,大概是经历过于充沛。 生理上的差距在这会儿就显现出来了,周司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一个体力很好的混蛋。 她抱膝坐在球场外的长椅上,胃里泛酸,但没什么食欲,干脆抽了根烟出来。 水雾湿潮,她的后背靠在椅背上,食指扣在机匣,咔哒一声。 身上穿的是他的T,被炙烤得涌动的气流里,手指轻微灼热。 火舌从晨雾中升腾起来,周司屹在这时回头。 他的下巴滴着汗,球衣的领口被风掀动,胸口起伏着。 跟昨晚如出一辙的劲儿。 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旁边一个男生叫周司屹的名字,他不回头地将球传过去。 传得很稳,视线仍对着她的。 都有欲。 欲望,报复欲… 一场暴雨夜的狼狈为奸后,他的欲望直白,注视过来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愿赌服输。 她躲闪,退无可退。 周司屹跟旁边的男生说了句什么,男生侧头看过来。 孟盈这才认出是沈纵京。 他昨天傍晚的定位还在B市,今天就赶来海宁了。 所以周司屹早起是接人去了。 接完人就来球场打球了。 沈纵京笑笑,斜了下额,算作打招呼。 一晚上的夜航,他的精力感觉也很充沛。 黑队的前锋被虐得离他俩远远的。 是真的荒谬。 球场人声鼎沸,长椅这角安静。 周司屹打了罐牛奶放在她手边,拧了瓶冰水喝。 “你不累吗?”孟盈抿唇。 “累什么?” 周司屹慢悠悠扣着瓶盖,细看她颈侧的一块红印:“不太像。” 他的语气太平淡,以至于听不出一点儿混蛋腔调,像是在正经研究学习。 孟盈睁大眼睛,周司屹的脖颈略低,灰白的烟气在两人起伏的呼吸间纠缠。 这样的狼狈为奸是怎么开始的已经记忆模糊,还要纠缠多久也未可知。 手机在他手里转着,来电显示界面在跳动。 他咔哒一声挂断。 这是从昨晚起他挂掉的不知道第多少通电话,可以预知B市开始掀起一场风雨。 而这样一个清晨,她边呛边抽着一根草莓味的烟,周司屹插着兜,无声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总给人种踏实感。 “现在不要让周叔叔和我妈知道。” 烟烧到一半,孟盈吸了口气,唇间泛着苦。 周司屹插着兜,靠着球场大门,她抽不下去的那根烟换到她手里。 他就以这种懒散又势在必得的姿态,慢悠悠地听着她讲。 一件没什么道德感的事,到他这儿似乎有点爽。 有点混蛋。 “第二,”手指在身侧捏了捏,似乎给自己鼓劲,“只是人后的关系,人前你是我的哥哥。” “第三,以后都要草莓味的。” 终于说完了三个条件,仿佛摊开一张底牌,她的手轻微颤着,抬眼看着周司屹。 “好。” 空气湿湿凉凉,他的两指夹着烟,领口和袖口被风吹得晃动。 “那你有什么要求吗?”孟盈问,“我们还是要彼此了解。” 周司屹笑了笑,他笑起来有股劲儿:“你很累吗?” “嗯?” “昨晚。” 很有他的作风,直白干脆。 “没有。”好学生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孟盈小声说。 “那明晚多坚持一次,妹妹。”周司屹漫不经心地说。 很流氓的让步。 那根烟他抽了一口,她呛了一下,周司屹瞥过来一眼,摁灭:“带你吃早饭。” “沈纵京不去吃吗?” “他精力很好,用不着吃。” 周司屹俯身捞住她的手,她的手指还在颤,他感受到了,瞥过去一眼,用了点儿劲。 她的手指严丝合缝包裹进他的掌心。 “干坏事的时候用不着抖,好学生。”他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我害怕。” 大概是因为水乳交融过,又或者周司屹这个人太精,什么情绪在他面前都会被看穿,她老老实实地说。 “你没爽吗?” “没,”她垂下眼睫,“有一点儿。” “那怕什么?” 第一次发现周司屹的腔调很坏,她人被他稳稳牵着。 早上的海宁繁华喧嚣,市井气很足。 仿佛上课时传纸条的好学生,心跳剧烈得不像样。 身侧有对六十多岁的夫妻走过,十指相扣,孟盈看着,长发被风吹动,碰上周司屹领口的抓痕。 “你六十岁的时候,会牵着哪个姑娘的手散步吗?”她突然问。 “不知道。”周司屹反问,“你呢?” “可能已经死掉了吧。”她垂下眼睫。 “不是挺喜欢这个世界?” “是因为有事要做,”呼气跟清早的风变成同一频率,她想了想,“如果死亡之前只能做一件事,你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