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坐上搜救船的时候，腿都发软了。 她不敢想象山娃此时的情况，他一定害怕极了。 “欸，你们看，是不是那艘皮划艇！”有人用探照灯指着远处一个小点喊道。 众人忙看过去，确定就是一艘皮划艇后，赶忙朝那边过去了。 走近一些后，原本要松一口气的众人，此刻都惊住了。因为皮划艇上根本没人，那个孩子不在上面。 “人呢？难道已经掉……掉海里了？” 有人说了一句，众人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宋颜更是，她身子不自觉的都开始发抖了。 而就在这时，沈淮突然起身跳了下去。 因为天黑，他一跳下去，迅速就消失了。宋颜这下更慌了，呼吸都屏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其他人也做好了跳水准备的时候，沈淮突然抱着山娃从水里冒了出来。原来他是看到了山娃，才跳下去的。 赶紧将搜救船开过去，将二人拉上来。 沈淮没事，但山娃紧闭着眼睛，身子都已经软了。 救生员先检查了一下他的鼻腔口腔，然后立即施救，一个人累了换另个一人，而山娃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宋颜慢慢开始绝望了，眼泪绷不住落下来。 就在众人快要放弃的时候，山娃猛地吐了一口水，接着开始咳嗽起来。 “醒了！他醒了！” 宋颜猛地出了一口气，忙俯下身子，安抚山娃道：“山娃别怕，你没事了。” “我，我要回家……”山娃挣扎着要起身。 看来他真的听到女老师和他们说的话，知道他妈妈去世了。 宋颜用力握了握山娃的手，“好，我们这就送你回家。” 基金会的大巴车天亮以后才能过来，而山娃已经等不了了，宋颜和沈淮商量了一下，他们打算开车送他回家。 上了高速不久，太阳慢慢升了起来。 宋颜侧头看山娃，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那次慈善晚宴上，李太太介绍过山娃家的情况，他妈妈精神不正常，整天疯疯癫癫的，她不能照顾山娃，甚至疯起来还会打他。而山娃需要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家里也照顾妈妈，可即便如此，他也是爱妈妈的。 宋颜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孩子，只能转身抱住他。 “阿姨，如果我的妈妈像你一样就好了。” “……” “可她那样，我也喜欢她。她会去山上摘野果子给我吃，夜里钻我被窝，虽然我总被她挤下去，但我知道她也喜欢我。”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山娃家门前。 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花，白布，乡亲们进进出出的帮忙安排。看到山娃下车，他们跑过来，簇拥着他往里走。 宋颜他们其实帮不上什么忙，进去了可能还得添乱，于是只去门口帐桌前上了份子钱。 “我家二小还好吧？”一个妇人以为他们是基金会的人于是忙跑过来问。 二小是个小男生，宋颜记得他。 “他很好，下午就回来了。” 妇人放心的点点头，“这里太乱，要不您二位去我家喝口水？” “不用了。” 宋颜想到什么，问这个妇人， “山娃的妈妈生的是什么病？” “哎哟，她也没去医院检查过，哪知道生的什么病，不过我们都猜可能是脏病。” “什么脏病？” “就是她下面总是带红。”妇人凑到宋颜身边小声道。 “月经？” “天天都带着，还嚷着小腹疼，能是月经？” 宋颜抿嘴，心里大概有个判断了，不过这可不是什么脏病，只是山区关于这些疾病的普及还不到位，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只是若是子宫癌这些，她得多大耐受力啊，没有去医院，没有吃任何药，熬过晚期，直到去世…… 宋颜想到这儿，不由叹了口气。 回城的路上，宋颜心情一直都特别沉重。 沈淮明白她的心情，只能宽慰道：“我们能做的不多，但遇到了就尽力而为，这样就可以了。” 尽力而为…… 宋颜又想到了段英的基金会组织的山区义诊，她因为一些顾虑不想参加，但那些顾虑其实在生命面前不足轻重。 “我想去参加义诊。” 沈淮侧头冲她一笑，“我支持你。” 回去以后，宋颜亲自给刘教授打电话，将山娃的情况跟她说明后，再提起自己想参加义诊的事。 “我们当然欢迎宋医生你，但你也要考虑清楚，我们这次需要跑十几个地方，历时三个多月。下面条件艰苦，在我们之前组织的活动中就有不少医生因为各种原因退出的。” “我想清楚了并且一定会坚持下来。” “那好，我让他们给你发一份资料，你填好以后交给他们审核。” 挂了手机，宋颜将他们发过来的资料填好，再发了回去。刚想说休息一会儿，秦教授给她打来了电话。 秦教授是她读研时跟的教授，后来她还参与了他一个临床项目，在那个项目里她认识了阮书云。 “宋颜，你还记得书云吧？” 宋颜笑道：“当然，我们最近经常联系。” “她今天来看我，问起了当年那件事。” “是吗？” “对，她问我后来有没有那个主任的消息，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感觉她是不是打算重新查那件事，可这都过去十多年了，估计什么都查不到了。” “教授您当年是信师姐的，那我能问问您为何信她吗？” “我是她老实，她什么品性，我能不了解，肯定是误会。只是那个主任的老婆实在想不开，居然跳楼了，而因为影响太大，学校快刀斩乱麻，直接将那个主任开除，让书云退学，本来疑云重重的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提起当年的事，秦教授不住的叹气。 阮书云那时候都快毕业了，因为这事被退学，实在可惜。 “还有她父亲，你可能不知道，他曾来学校闹过，但无济于事，在回去的路上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还有这事，宋颜的确不知道。 “我跟你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请你在适当的时候帮帮她，她一个人太难了。” “教授，我知道，我会帮师姐的。”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