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平县,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地下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菌与绝望混合的酸腐气味。
黑暗中,几双眼睛无声地睁着,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亮。
一个叫赵德柱的年轻人,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试图从外界死寂的背景音中,分辨出任何一丝活物的动静。
除了自己那微弱得几乎要停止的心跳,与远处偶尔飘来的一两声丧尸的嘶哑低吼,世界一片虚无。
他的肚子在叫,一种空洞的、火烧火燎的绞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水……还有吗?”
角落里,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赵德柱没有回答。
他摸了摸身边那个已经干瘪的塑料瓶,摇了摇,里面发不出任何声响。
最后一点水,昨天就喝完了。
食物,三天前就没了。
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二十七天了。
从最初的几十个人,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五个。
其他人,有些饿死了,有些病死了,还有些……因为忍受不了这种无尽的折磨,发了疯,冲了出去,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一个年轻女孩的啜泣声,在黑暗中响起,细微,却无比清晰。
“闭嘴!”
赵德柱低吼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不是在愤怒,他只是在恐惧。
这种绝望的话语,比任何丧尸的嘶吼都更具杀伤力,它会像病毒一样,摧毁他们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
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地下室,再次陷入了令人窒??的死寂。
赵德柱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抬起头,透过头顶通风管道的缝隙,能看到一小块灰白色的天空。
没有希望。
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的,从未听过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那声音起初很轻微,仿佛是错觉。
但它在迅速变大。
地下室里所有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轰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水泥地面开始轻微地,有节奏地颤动起来。
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是什么?”
老人颤抖着问,声音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是……是怪物吗?”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赵德柱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他冲到地下室唯一的出口,那扇被钢筋和家具死死顶住的铁门前,将耳朵贴了上去。
声音是从天上来的。
那不是任何他已知的变异体的声音。
那是一种……充满了力量的,属于钢铁与火焰的咆哮。
他发疯似的爬上堆积的杂物,凑到那条狭窄的,被木板封死的窗户缝隙前,用尽全身力气,将眼睛凑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天空中,数十架涂着暗灰色涂装,外形狰狞如同史前掠食者的武装直升机,正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掠过城市上空。
它们的目标,是城南那所废弃的职业技术学院。
下一秒。
“撕啦——!”
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直升机机头下方的链式机炮,喷吐出毁灭的火链。
橙红色的曳光弹,如同一场精准的流星雨,狠狠砸进了学院那片长满了杂草的足球场。
足球场上,那些闻声而动的,游荡着的惨白色身影,在接触到火链的瞬间,就像被扔进熔炉的塑料,瞬间被撕裂,融化,炸成漫天飞扬的黑色碎块。
赵德柱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那片曾经让他和同伴连靠近都不敢的死亡区域,在短短十几秒内,就被清扫一空。
这还没完。
紧接着,二十多架体型更为庞大的运输直升机,悬停在了足球场的上空。
舱门滑开。
一道道黑色的绳索被抛下。
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黑色身影,如同敏捷的蜘蛛,沿着绳索高速滑降。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冰冷的效率。
落地,翻滚,举枪,构筑防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一个标准的环形防御阵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出现在了那片焦黑的土地上。
赵德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